初華

十三、

「退役！？」陳果驚叫，叫得那個大聲整個上林苑都能聽到了。

聽到這兩個字誰還能淡定下來？紛紛丟了手上的事情圍了過來。

方銳：「誰！？誰說要退役了！？」

魏琛：「哪個沒下限傢伙和老夫一樣拿了冠軍就要退了！？就那手速！就那技術！還要不要臉啊！」

包子：「老大你要退役？！」

葉修無視於圍上來的眾人，淡定的坐沙發上，嘴裡叼著雲雲剛剛給他的橡皮圈，手裡忙活著給她綁馬尾，淡淡地說，「嗯，退役。」

腿上趴著的笑笑不理會其他大人為什麼這麼緊張，只是晃著她爹的手嚷嚷，「爸爸，我也要重綁，兩條麻花辮。」

「好好好，妳別晃，等我給雲雲綁完就幫妳。」

綁頭髮這手藝活兒以前葉修是不會的，但他手巧，一回生二回熟，給兩小女娃綁頭髮特別來勁。不只葉修，除了蘇沐橙陳果唐柔這三個妹子，興欣裡一眾人除了包子和魏琛，方銳喬一帆或是安文逸羅輯甚至不太愛理人的莫凡也沒少幫她們擺弄過頭髮。

大神現在只顧自己女兒，隊友的問候全不當一回事，陳果簡直想掐死他，蘇沐橙連忙攔著，一邊的唐柔問，「怎麼突然要退役？就算是抑制劑中毒，藥吃一吃也能解決的，並不影響。」

方銳在一邊幫腔，「就是，憑你那六點五秒的APM，我看你再打十年也還行。」

魏琛也說，「你知道你自己還能打啊！」

吵吵鬧鬧中，只有羅輯一人看著葉修正擺弄著頭髮的手思考了一下才突然開口，「隊長，你的手……」

這時眾人才想到比賽結束那會兒這貨差點把獎杯給摔了，那時大家一陣歡樂都沒人細想，之後就是這傢伙突然發了情進了醫院，只想著他是抑制劑中毒，愣是沒人給想到這頭去，再一看他給雲雲綁髮的手居然比平時還慢上了幾分。

蘇沐橙立刻站了起來抓上了葉修的手。

「幹嘛幹嘛！我綁頭髮呢！」

「醫院！」蘇沐橙眼神很認真。

「唉，」葉修無耐看著笑笑散了另一邊的馬尾，拍了拍蘇沐橙的手，「沒事，哥這不是還能替這兩姊妹綁頭髮嗎？」

「我去，打比賽跟綁頭髮這能一樣嗎！？」方銳簡直想翻桌。

「真沒事，退役不是因為手。」雖然那六點五秒還是有傷到，但他選擇了掩去事實。

「那是為了什麼？」陳果問，「你不是最愛榮耀的嗎？不是說再玩十年也不膩嗎？」

「嗯，」葉修點頭，手回到雲雲頭髮上，他是很愛榮耀，甚至不惜一切將精神精力都投注在榮耀之上，只是……他淡淡地開口，「該回家了。」

該回家了。

短短的四個字，卻讓在場的人聽了都無比的沉重。

離家十幾年不顧一切的一頭栽進榮耀，到如今，四冠在手，也獲得了無數榮耀之後，是時候該回家，盡一個兒子應該做的了。不管如何，那畢竟是他出生的地方，那裡有他的父母，他的手足，一個人再如何任性也要有個頭，更何況，還必需讓他們知道有笑笑雲雲的存在呢。

最後興欣眾人都沒攔他，尊重了他的選擇。陳果蘇沐橙方銳在比賽完幾天後召開了記者會替他宣布了他要退役的事。

這當然是讓所有人都炸開了鍋的消息，選手群裡一陣鬧騰，黃少天瘋狂艾特君莫笑無用，別說君莫笑了，他連在群裡艾特沐雨橙風或是私聊都沒回應，離手機都直接進了語音，讓他好一陣挫敗。

群裡敲不出來，交情不錯的當然都走私聊了，因此不只葉修的QQ，所有跟興欣有關的人的QQ都沒有倖免，到最後連伍晨在遊戲都直接隱身，更乾脆的是連Q都不上了，直接下線，連開隱藏都懶。

當周澤楷知道這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發布消息那天的晚上了，那時的他正和輪回的眾人在訓練室裡做休假的自主訓練。

聽到的瞬間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什麼給掐著了一樣難受，握著鼠標的手緊得幾乎要將其捏碎，甚至差點克制不住爆出自己的信息素。

坐他邊上的江波濤立刻就發覺了自家隊長的不對勁，他是個Beta，但自家隊長這麼明顯的變化就算是Beta也還是敏感的感覺到了。

「隊長？」

周澤楷對葉修存有其他心思這件事，大概除了江波濤就沒讓第二個人知道了。

全明星那晚，江波濤在電梯裡撞見了不該見的事，還是關於周澤楷的，當下他是被驚嚇到了沒有多想，二來他也不想干涉周澤楷的私人生活，但當驚嚇過去，他冷靜下來細細一想，才覺得自己好像GET到什麼不該GET的重點，然後他更驚嚇了。

一般人大多會以味道來辨別一個人是Alpha還是Omega，雖然不能百分之百精確地分辨出來，但七成以上光聞上味道就能知道了。

花香不多見，但就算有也多出現在Alpha身上，Omega通常都是濃郁的甜味或是奶香味，因此大家都知道葉修身上是花香，也才都認為他是個Alpha，沒有人懷疑過他是個Omega。

但這也就是在葉修沒有發情的時候能誤導人而已，只要是個Omega，一發情身上特有的荷爾蒙就會散發出來，不管那人身上的信息素再怎麼不像Omega，光靠那勾人的荷爾蒙，只要是個人都能清楚的分辨出來是Alpha還是Omega。

江波濤記起了那個花香，那個理應是屬於一位Alpha的花香，卻在那時從一名Omega身上傳了出來！

於是他臉色發白的去找了周澤楷，周澤楷臉色不霽，卻也知道根本瞞不過去，葉修的月季花香在整個聯盟裡實在是太特殊了。於是他只有沉默，然而沉默向來就是被視為默認，尤其江波濤又身為周澤楷語一級的人物，光看那表情他就知道自己想的沒有錯。

於是，江波濤成了除了興欣之外，繼周澤楷、喻文州之後，第三個知道葉修是Omega的人──雖然他本人表示他寧可選擇不知道。

那麼周澤楷和葉修什麼關係，江波濤身為周澤楷的貼心小棉襖（?），自然也旁敲側擊的問了，從和周澤楷的對答中，他大概理出了兩人就是床伴的關係，而周澤楷想負責葉修大神卻不肯，讓他的隊長好生困擾。

於是他問周澤楷，你喜歡葉神嗎？

周澤楷想了想，卻不是回答他喜歡，而是，喜歡吧？

江波濤頓時就覺得頭大了，心中直嘆難怪葉神不給你負責，根本就是已經把你給看穿了。

這種感情問題他能幫的也不多，旁人給的也只能是提點，心裡的迷惑最終也只能自己把路給繞出來，江波濤這半年來就是在周澤楷身邊擔任這種角色，雖然感嘆自家隊長這種就這麼遲頓性子，但也慶幸心情上的問題並沒有影響到任何比賽，賽場上他仍是那個驍勇善戰的槍王。

而就在前幾天，第十賽季落幕之後，翹了半個記者會之後回來的周澤楷告訴江波濤說自己找到了答案了，江波濤那個激動啊，拍了拍周澤楷的肩說，總算是看你繞出答案了，然後又好奇怎麼自己大半年在旁提點東提點西的他就是沒繞出來，於是又問了周澤楷。

周澤楷臉色微紅，眼神飄了飄，還是一句幾個字的說了經過，江波濤聽了沒說什麼，只是在心裡感嘆，所以如果不是葉神被人給臨時標了，蘇女神又不自覺的說了重點，八成隊長還繞不出來呢。

結果這感情沒繞出個幾天，就又出大事了。

江波濤還在擔憂自家隊長會不會因為葉神退役這事兒不開心，結果他對面的孫翔已經先一步摔了鼠標了。

「靠！有他這樣的嗎！？贏了就跑？！」他還沒打贏他啊！一次也沒有！他怎麼可以就這樣退役了！？

坐他邊上的方明華立刻將他拉下來坐好，「孫翔你別激動，前輩有他自己的考量……吧？」這話說的方明華自己也不確定了。

葉修退役兩年半，自己從網吧裡拉了一團野隊一路從挑戰賽殺到常規賽、季後賽，最後甚至拿下了冠軍，尤其是看了他在決賽裡的表現，任誰都會覺得葉修狀態根本沒有下滑，有眼睛的都可以看出他再打個兩三年是沒問題，怎麼就退役了？

周澤楷也沒再多說什麼，閉了閉眼，收斂了氣息，動了動鼠標快狠準的上網完成了一連串的動作。

江波濤把他點開網頁、查班次、再訂好票的動作看個清楚，他愣，「隊長你想做什麼？」

周澤楷訂好票之後就已經把電腦給關上了，收拾了東西才回答江波濤，「去H市。」

「臥槽！隊長你去H市做什麼呢！？」聽到答案的眾人驚呼。

江波濤第一個找回理智立刻攔下差一步就要走出訓練室的自家隊長，「等等，隊長，你要去找……葉神？」雖然他知道他問的是屁話，人家對葉修什麼心思，退役這等大事雖然是會讓人亂了手腳，但，親自去H市？現在？

周澤楷點頭。

「找他，然後呢？」江波濤索性講白了，希望自家隊長能認清事實。

但周澤楷卻不賣他這個面子，丟了「問清楚。」三個字然後就不再說什麼只留了一個瀟灑的背影給了他們全隊，江波濤連勸阻的話都來不及說，就見自家隊長一個箭步出了門，他上前要追還給撞了鼻子。

「隊長這是怎麼了？」呂泊遠問。

「就是，雖然隊長奉行只作不說，但從來也沒這樣的行動力啊……」杜明表達不解。

「……」江波濤這裡是有答案，還是完全的正解，但只能當作不知道，把苦往肚裡吞，然後摸了摸自己鼻子，好險，沒歪。

而身為隊裡唯一一個已婚人士，方明華摸了摸下巴，在眾人說不出個所以然之後才冷不防開口，「隊長……這是，喜歡上葉神了吧？」

「什麼！？」除了很早就知道江波濤其餘人全跳了起來，尤其是孫翔。

「隊長選誰都好，為什麼是葉修！！」孫翔簡直連鍵盤都要給摔了！那是敵人！頭號大敵啊！

呂泊遠道，「但前輩不是Alpha嗎？生物學上來說，Alpha跟Alpha是相斥的吧？就算有什麼好感的……也只限於互相欣賞吧？」

「葉神是花香啊，搞不好比較特殊？」知道葉修真實性別的江波濤開始胡謅。

「花香？」杜明道，「還是其實前輩是Beta，花香只是香水之類的？」

眾輪回隊員一起白了杜明一眼，你說這孩子是傻缺了還是傻缺？信息素跟香水能混為一談嗎！？

葉修的第二性別從來沒在聯盟裡公開過，但因為他散出的花香，再加上能在聯盟戰出個名堂的大多是Alpha，再來是Beta，連一個Omega也沒有，這倒還真不是聯盟搞歧視，只是有能力做職業選手的，也不外乎是Alpha或Beta了，除了葉修，還真沒有哪個Omega能打進職業聯賽。

因此葉修雖從來沒說過自己的第二性別，但所有人都直覺將他歸類為Alpha，要不是Alpha能把這些大神們虐得不要不要的？所以葉修是Alpha成了大家心裡認定的事實，他要不是個Alpha怎麼悍成這樣？

傻缺孩子沒看到眾隊友的白眼，逕自轉頭問孫翔，「也沒證實過前輩到底是Alpha還Beta啊，孫翔你知道嗎？」

孫翔還在氣憤葉修贏了就跑的事裡，這時問他，他也沒理會什麼香水的問題，整一個沒好氣，「誰知道，和他也不過在嘉世一起不到一個月，只想打贏他，還管他什麼性別！就算是Omega我還是要打贏他。」

方明華很認真的搖了搖頭，「不可能是Omega的，Omega不可能有這樣的毅力或持久力，更何況還有時不時會來的發情期，Omega到二十三四大都找人結婚生子了，哪能像葉修前輩這樣蠻幹的，是Alpha的可能性比較大吧，也沒聽說過哪個Beta有信息素的。」

江波濤倒是為孫翔一句Get到真相的答案給汗了一把，但他還真什麼都不能說，嘆了口氣，「不管是Alpha、Beta、Omega的，還是找個人先給興欣那邊去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