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華

謝謝之前大家的留言>///<(開心到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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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看看情況
最近三次元也是各種忙...Orz

最後，謝謝還在這篇文裡等著阿初的大家>///<(比心！)

十五、兄妹

死亡之森，是一座毫無生靈氣息的森林，陽光終年照不進林子深處，陰暗的彷彿裡頭只有死物一般，唯一的一個入口，就像是通往地獄的大門，走進去，便只有死。

尋常人看見這座森林都是繞著它走，就連是訓練有素的哨兵與嚮導，沒有萬全的準備，絕不輕易踏進一步。

蘇沐橙輕裝簡行，臉上戴著一副夜視鏡、手上緊緊抓著「吞日」，一步不停地狂奔在這座陰暗無光的森林中。

她不曉得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跑了多遠，細汗從她額間滑落，身體酸疼的肌肉、逐漸紊亂的呼吸，無不都在警告著主人必需要休息。

警戒的心情更加速了蘇沐橙的疲憊感，但她一步也不想停，只想早一刻、早一分、早一秒，去到她想去的地方。

只是一整個晚上，在最危險的森林、最令人生出懼意的夜半時刻，她卻沒有遇上任何活物，無論是動物、琉獸，亦或是……人。

整座森林悄無聲息，只有她的喘息與疾步的腳步聲，一條漫長、看不見盡頭的黑暗道路上，彷彿就好像只有她一個人似的。

為何沒有遭受到任何攻擊，蘇沐橙並不去深究，她只是依著自家哥哥傳來的指示，拿走光石、離開嘉世、穿越死亡之森，一一照做而已。

雖然說這座森林響亮的名號讓她有些顧忌，但她相信自己的兄長，相信她的哥哥，會在森林的另一端等著她！

偌大的森林她並非盲目奔走，而是依著蘇沐秋秘密傳給她的一張地圖，走了上頭特意標出來的一條小路。

從地圖上來看，這條標出來的路雖說不是最近的一條，甚至看上去還有些曲折，但她一路走來確是安全無事。

蘇沐橙不曉得她那哥哥是從哪裡弄來的這張地圖，只是肯定得來不易，更很可能……是冒著生命危險才從錯縱複雜的路線中，探出一條安全的路。她想，這張地圖大概是整個聯盟唯一一張，完整標示死亡之森路線的地圖了，畢竟從來沒有人，能夠如此深入這座深林，更別說穿越它了。

長時間的奔跑讓蘇沐橙的體力逐漸不支，縱然她再不願意，但腳下的步伐仍是明顯的慢了下來。

奔波了大半夜，她估算著該是到了森林的中心，便更努力集中精神，留意著周遭。

她並非沒有來過死亡之森，早些年葉修帶她來過幾次，只是他們都只在森林的邊緣進行任務，再深入一些地方，葉修是不肯進的。如此深處的森林中心，蘇沐橙是第一次。

自古以來，森林的最中心處，永遠是最不為人知的，甚至裡頭有著什麼不知名生物都不曉得。

為此，蘇沐橙更是提高了警覺，一雙烏溜溜的大眼在夜視鏡後快速地轉動著，吐著的氣息在寂靜的森林裡越發明顯。

嘎呀───

突兀、尖銳的怪叫聲突然打破了這一夜的寧靜，蘇沐橙驚得停下腳步，第一時間將手砲指向聲音的來源處。

「！」

然而沒有預料之中的攻擊、也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影，蘇沐橙盯著聲音來源處好一會兒，那怪叫又再次響起，一聲又一聲。

這一次，蘇沐橙看清了。

隨著那一聲又一聲的怪響，不遠處的某個地方，發出陣陣微弱的藍光，雖然不亮，但在沒有一絲光線的森林裡卻特別明顯。

蘇沐橙提著手砲，警戒地慢慢朝著亮光處靠近。她咽了口口水，有些緊張，握著提把的手更是緊了緊。

不要緊……沒事的。

這是妳兩個哥哥替妳留的路，肯定安全，一定！

一陣又一陣的怪叫，像是某種生物掙扎的聲音，隨著蘇沐橙的接近，叫聲竟是越發地弱了，相反的，原本只是淡淡的藍光，卻是亮了不少。

藉著那越發明亮的藍色光芒，蘇沐橙還未完全靠近，就先看清了那東西的全貌。

「！……」

她瞬間倒抽一口冷氣，腳步不聽使喚地後退了兩大步，連手炮都差點沒拿穩。她用手捂著嘴，死死壓住呼之欲出的喊聲。

一種不知名的生物躺在一泊藍色發光的液體之中，大小有如成年的狼犬，下半身看上去像是狗的四肢，可上半身卻是獸不像獸、人不像人的，就連臉都歪曲的可怖。

那東西一邊抽搐著，一邊發出嘎嘎的叫聲，從最初的那一聲到現在，叫喊聲只餘下不成聲的氣音，看起來像是快要死去。上半身那雙人不人、獸不獸的手則像是呼吸不到氧氣一般，不停地在空中揮舞掙扎。

蘇沐橙僵立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有想過可能是森林裡的野獸、或者是琉獸，可她怎麼都想不到，竟會是這樣的怪物。

這東西怎麼看，都不像是天地萬物自然生成的生命。

「唔……」

令入作噁的畫面讓蘇沐橙控制不住地反胃，也拿下了自己的夜視鏡──似是不想再將那東西收進自己眼中。她慢慢後移了一步，卻不想竟是撞上了一個精瘦的胸膛。

還沒等她反應，對方便已經一手按住她的手砲，另一手覆上了她的雙眼。

「別看。」

那是……她特別熟悉、又特別懷念的大手，也是沉睡在記憶之中，久違的低柔嗓音。

濕意瞬間湧上蘇沐橙眼眶，連吞月落了地都沒發覺，只是顫抖著摸上覆蓋在她眼皮前的那隻手，確認著。

她摸著對方的指骨，感受著曾經熟悉的手型，以及拇指外側，對方曾為了救她而留下的一道傷疤。

摸到那道疤痕的瞬間，蘇沐橙便再沒忍住，一把扯下那手，猛地回過身，仰頭想看清對方。

暗不透光的森林深處，蘇沐橙只能藉著那液體發出的淡淡光茫看著他。雖然臉龐與五官都不看清，但對方的眼卻特別的明亮，就像是在黑夜之中，閃閃發光的晨星。

蘇沐橙死死盯著站在自己眼前、比印象中還要清瘦幾分的男人，顫顫巍巍地將手放到他的左胸前，先是感受到對方傳過來的體溫，才感覺到掌心之下，一下又一下，屬於生命的脈動。

沒死，他真的……沒有死！

男人抓住她的手，對她扯開一個寵溺的微笑，用嘴型對她說話。

我還在，真的還在。

蘇沐橙的眼淚瞬間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啪答啪答地不停往下掉，「葉……」

男人一邊替她抹眼淚，一邊束起食指比在唇邊，示意她噤聲。

別說話。

他依舊是透過嘴型告訴她，蘇沐橙立刻點點頭，抬起手背擦掉了臉上的淚痕，才對著男人揚起笑容。

男人勾著溫柔的笑意，摸了摸她的頭，才舉步越過她，朝那團不人不獸的生物走過去。

那個東西還在藍色的液體中掙扎著，彷彿在向上天尋問，為什麼，要讓牠以如此面貌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為什麼，牠才剛獲得了生命，卻又即將要失去。

男人眼底不復方才的溫柔，看著那東西的眼神只有憐憫和悲意。

他無聲嘆了口氣，從背在身後的傘中抽出了一把利刃。

刀起刀落之間，便將這本就不該出生於這世間的生命了結於此。

尖銳無比的慘叫迴盪在林間，就連蘇沐橙都覺得不忍，撇過頭去不再看。

男人拔起刀，俐落一甩後收刀入傘。

他走回蘇沐橙身邊，彎腰拿起了地上的手砲，替她拿在手上，揚著笑對她伸出了手。

走吧，回沐秋那裡。

蘇沐橙立刻回握住那隻手，就像終於找到了回家之路的孩子，露出了無比開心的笑容，重重點了頭。

嗯，我們回家！

蘇沐橙緊繃了一整個晚上的精神，在看到熟悉的家人之後，便慢慢鬆懈下來。起初還不覺得，但隨著前頭男人的步伐跑了一小段，疲憊感便不斷襲捲而上，氣息跟步伐都變得雜沓且紊亂。

跑在前頭的男人很快就注意到她的異樣，在她腳步踉蹌，差點跌跤之前，回過身扶住她。

「沐橙，妳累了。」

蘇沐橙抓著他，喘了口氣抬起臉看他，「沒事，就是看到你……太開心……」

男人壓根不信她的話，他自小看著女孩子長大，她心裡想什麼，很多時候他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於是他搖搖頭，沒多說什麼，拿過她手上的夜視鏡戴上後便直接背過身蹲下，道，「別逞強，上來。」

蘇沐橙看著那其實並不算是寬厚的背，微微紅了眼，嗯了一聲乖乖地伏上他的背。

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是最清楚的。長時間的精神緊繃，整個夜晚不停歇的奔跑，蘇沐橙確實是沒剩多少體力了，這種時候若是還逞強，最後肯定要給他添麻煩，更何況，她一向很聽他的話。

見蘇沐橙趴好，男人便背著她站起，穩了穩身子又朝後頭問，「行？抓緊了？」

「嗯。」蘇沐橙從後頭圈著他的脖子點了點頭，「我肯定抓緊的。」

男人這才勾著唇笑說，「那就出發了。」

再不走，可是要被當點心了。

高瘦的身體猛地爆發出不相符的力氣，他腳下一個重踏，便如滿弓離弦的箭，朝前疾馳而去。

兩人，一路再無話。

暗不透光的森林裡，幾乎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蘇沐橙根本不清楚對方到底背著自己奔跑了多久。

她伏在男人背上，很多次都想開口讓他把自己放下，但男人專注直視前方的神情，卻又讓她把話給吞回了肚子，深怕自己一開口，就會擾亂對方高強度的集中力，如此，反而對他不好。

她便只能睜著眼，時時刻刻替高速移動的他注意著四周的動向，若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地一時間告訴他。

就算不清楚過去了多長時間，但夜幕總是會來臨、黎明也總是會到來，再長、再遠的路，都會有盡頭。

當蘇沐橙看見微弱的光線從林間樹叢的縫隙中透出，開心地不自覺地摟緊了男人的脖子。

「……光，有光。」

男人將她朝上顛了顛，嗯了聲道，「再撐會兒，快到了。」

隨著入目的光線慢慢增加，男人腳下的步子也逐漸緩下，這讓蘇沐橙知道，他們已經脫離了危險。

當男人背著她走出那座黑暗的森林時，天空邊還留有夕日的殘紅，落日的餘暉灑落在兩人身上，蘇沐橙心中頓時生出一種重生的感受。

她微微瞇起眼，在一片紅霞之中看見了一道她思念已久的身影，正慢慢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

「太慢了，太陽都下山了才出來！還回不回家了？」那人話裡說著嫌棄，但語氣是鬆了好大一口氣的感覺，就像是提著許久的心，終於放下了一樣。

蘇沐橙看著他，眼前頓生一片霧氣，她很快地眨眨眼，跳下了男人的背，張手就往那人身上撲。

「哥！」

蘇沐秋張手接住了她，緊緊地將妹妹擁進懷裡，感受著對方的體溫與心跳，才呼出一口氣，微微啞道，「好久不見，沐橙，辛苦妳了。」

蘇沐橙早已控制不住，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一顆顆地往外掉。她在哥哥懷裡搖搖頭，喜極而泣道，「不辛苦，只要還能再見到你們，怎麼樣都不辛苦！」

自己的妹妹有多堅強，蘇沐秋身為她的哥哥，是再清楚也不過了，看著她的表情，十分不捨與心疼，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又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

另一隻溫厚的大掌也輕巧地落在了她的頭上，溫柔地揉了揉，「怎麼幾年沒見，變得這麼愛哭了？」

蘇沐橙從兄長懷裡抬起頭，毫不避諱地用一雙紅通通的兔子眼看向他，「誰愛哭了！那是太久……太久沒看見你們了……其他人才不是這樣說我的……」

說著，眼淚又不爭氣的滑了下來。

男人嘆口氣，語氣中滿無奈與寵溺，笑道，「是是，我們沐橙最厲害了。」而後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淚，微微斂了笑意，「抱歉，留妳一個人……」

為了大局，他們不得不將蘇沐橙獨自留在嘉世，留在那座看著固若金湯，實則危機重重的城。

他們兩人，真的是對她做了件非常殘忍的事。

哭夠了的蘇沐橙，將眼淚鼻涕全擦在了兄長衣服上，這才站直了身子，將男人重頭到腳、仔仔細細地看了個清楚。

直到現在，她才算是真正把人看清，臉上暖如春風的笑一如當年，但整個人卻是比記憶中還要再瘦弱了不少。

蘇沐橙伸出手，將男人抱了個滿懷，側著臉貼在他的胸膛，靜靜地聽著裡頭一下又一下的心跳聲，「活著……還活著……」她慢慢呼出一口氣，聲音微微地顫抖著，「葉修……你真的還活著……」

葉修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嗯，我還在。」

好半晌，她才放開葉修，可臉上卻有著微微的不悅，「你怎麼瘦了這麼多……」說著還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還捏了一把，「看看，連肉都捏不起來了。」

葉修無奈，失聲笑道，「沒事沒事，慢慢吃回來就成。」

她眉頭一皺，不解道，「你怎麼了？」

「還不妳哥把我給虐得……看看，這肚子肉都沒了……」葉修瞬間垮了臉，告狀一樣，說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蘇沐橙聽著便伸出手往他的腰間捏了一把，這一捏，可把她給震驚的……

「真……沒了。」

其實就葉修以往比一般嚮導多出一倍的運動量及訓練，哪裡來的肚子肉？

全身上下基本都是精實的肌肉，蘇沐橙這聲沒了，說的並不是肥肉沒了，而是他從前那些肌肉，如今竟都成了軟棉棉的軟肉！手感還特別好，蘇沐橙還情不自禁地多捏了兩下。

「喂喂，矜持點，女孩子家家的。」葉修扯下她的手，佯裝微怒道，「放尊重，別亂捏啊。」

蘇沐橙知道他分明只是因為怕癢，嘻嘻笑了兩聲，破涕為笑，只不過還是裝模作樣地對著葉修的腰身露出了一臉可惜樣，「唉，可惜了。」

見她又想伸手過來，葉修不動聲色後退兩步，正色道，「這可都是妳哥哥給虐出來的。」

一旁的蘇沐秋聽得氣笑了出來，「虐？我怎麼虐你了？是我還是每日雷打不動的給你擦身虐了？還是每天照三餐的準時給你翻翻身、按摩肌肉虐了？要不是我把你顧得妥妥貼貼，你現在能活蹦亂跳地走闖一遭死亡之森？你還有臉說我虐你？」

「是是是，的確全虧得有你了。」

蘇沐橙聽出話裡不對，又皺起眉，拉著葉修問，「你到底怎麼了？」

葉修笑了笑，避重就輕，「沒什麼，就是躺在床上……」

「當了三年的睡美人。」蘇沐秋沒好氣的接道。

「你……你睡了三年？」蘇沐橙先是微驚，才又擔心地道，「你到底是受了多重的傷，你都這樣了……還背著我在裡頭跑這麼久……」

葉修拍拍她的頭，安慰道，「好很多了，別擔心。」

「你到底是怎麼傷的……是不是陶……」

葉修連忙打斷她，「別急，我會和妳說清楚，保證不瞞著妳。只是這兒還不很安全，雖然有我在……不過咱們先回鎮上吧。」

這話確實在理，雖說是從死亡之森出來了，但總歸還是在區界之外，時刻都有危險。

蘇沐秋也贊同，「天色也晚了，再不走就真得走夜路了，老板娘還等著我們回去吃飯呢。」

「老板娘？」蘇沐橙疑惑地問，「是誰？」

蘇沐秋牽起了妹妹的手，笑意中帶了點羞澀道，「家人。」

「嗯。」葉修也如是應了一聲，牽起蘇沐橙另一隻手，和蘇沐秋一左一右，將她夾在了兩人中間。

蘇沐橙低頭看了看左右兩隻不同，卻帶著同樣溫暖的大掌，覺得好像回到很久很久以前，三個人都還是無憂無慮的孩童時光，那時候的蘇沐秋與葉修，總會像這樣，無論何時何地，都會將她好好地護在中間。

她握緊了兩個哥哥的手，抬頭揚起燦爛的笑容，對他們道，「我們，回家吧。」

無論何時、無論何處，只要有她和兩兄長在的地方，那，就是他們的家。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