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夏休快結束的時候,發生了一件讓葉周兩家差點掀了天的事。
那天葉修有事去了總局,周澤楷帶了兩個孩子去附近公園玩,沒想回家路上冒出兩個人架住周澤楷,一輛黑色轎車靠了過來就把姊妹倆給拖進了車裡長揚而去。
周澤楷身為Alpha力氣大,但嚴格算起來還是個宅男,訓練身體也是基於維持身材根本對兩個練過架子的人沒輒。
他記了車牌號,第一時間聯絡的卻不是葉修,也不是警察,他打給了羅媛,他知道羅媛有能力、也有辦法找出是誰幹的。
羅媛的確是有辦法,葉修匆忙趕回了葉家時,他家母親已經找出是誰幹的了。
「孩子沒事。」羅媛對著差點喘不上氣的葉修說,「是羅家的人。」
周澤楷拍著葉修的背替他順了氣,遞上一杯水,葉修喝了水緩過氣來,眼神染上一絲怒氣,周澤楷立刻抱住了葉修說,葉修,抱歉是我不好。
葉修才驚覺自己板起了臉,他知道自己真的生起氣來的時候是什麼樣子,蘇沐秋剛走的時候,他也曾經如此,或許是遺傳吧,羅家的氣場,一張開沒幾個人能頂住,他是靠著這氣場讓撞了蘇沐秋的人認了是酒駕肇事,但也嚇著了蘇沐橙,從那以後他就不再真正生氣過了。
葉修扯了嘴角,「小周不怪你,你給我看看傷,媽說你被打了。」
周澤楷搖頭死抱著葉修不放,羅媛卻是開口問了他,澤楷,你爸那邊呢?
周澤楷這才放開葉修回,馬上過來。
羅媛就說,你再給他打通,讓他回本家。說完羅媛又交代了周葉兩人去換個正裝,就面無表情的上了樓,再下樓來卻是換了一身華服,高貴得宛若從戲劇裡走出來的皇后一般。
葉修沒看過這樣的母親,羅媛平時雖然也是讓人看起來高高在上,但總是還是會保持著一貫的微笑,待人處事距離也保持得恰當,而今天,羅媛的微笑卻滲著冰冷,對所有人說話都是一個樣,冷淡且字裡行間帶著些許命令的口氣──不容人拒絕的口氣──縱使她的用字遣詞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羅家,實為前朝皇族後裔的一支,不出於世卻仍存在著十足的影響力,身為羅家的當家即便不為人所知,但卻一定擁有無法想像的權與利。
羅媛,本該是站在那個位置上的女子,然而她卻毅然決然的丟下了一切遠走高飛,除了一塊傳承了數百年的木牌子,什麼都沒帶走。
葉修與周澤楷跟著羅媛來到了羅家,三人一下車,幾個警衛就要上來攔人,羅媛一個抬眼淡淡道出兩個字,帶路。
吐出的言語彷彿帶著魔咒,凍住了警衛們原本兇悍的氣勢,人沒攔反倒是乖乖的將幾個人帶往了正廳。
廳裡正位上坐著名女子,看著和羅媛差不多歲數,長得也十分相像,乍看之下分不清,葉修與周澤楷卻是一眼就看出了不同,那眉間帶著的氣勢與神情,讓相似的兩人立刻就能分清。
羅媛進了廳門只掃了那名女子一眼就不再看她,沒有點頭沒有問好,只是隨意找了個位置就坐了下,纖長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說,上茶。
邊上站著的幾個下人居然沒敢怠慢甚至連問過主位上的人一聲都沒有應了聲是就退了下去。
葉修與周澤楷到底是晚輩,看著羅媛坐下就朝著女人微微點了頭,然後也跟著在羅媛下一位的位置就坐。
葉修一進羅家面上帶著的笑就不變,氣場卻是變了,散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氣息,周澤楷明時看上去溫和,對人也多是微笑以待,但不代表他沒脾氣,尤其對方還是綁走他寶貝女兒的人,他坐在葉修邊上面無表情,眼底看不出什麼情緒,一掃以往給人呆萌的印象,宛若賽場上面對敵人的一槍穿雲。
幾個人之間沒有人開口,空氣膠著般的凝重,下人們將茶端上時連看也不敢看羅媛三人一眼,放下就茶急急退下了。
羅媛端起喝了一口就放下,開口,「淡了。」把站邊上的下人們嚇得差點沒跪下來謝罪。
主位者終於耐不住開了口,「羅媛,妳把這裡當哪裡了?」
羅媛勾起唇角,「羅家啊,正走向……末路的羅家啊。」她呼出一口氣諷道,妳快成千古罪人了啊……羅嬋。
羅家現任當家──羅嬋緊握雙拳忍著怒火,「妳又知道羅家不行了?」
「不是走到不行,妳綁走我兩個孫女做什麼?」
提到兩個女娃羅嬋像有了底氣一般,按下心中的怒火笑了,「若不是妳和羅凱違背諾言見了面本家也不至於……」
「呵呵……」羅媛冷笑著打斷了她,「的確,當初我離開談的條件就是不再見羅凱……」
葉修一邊聽了抬眼看了自己母親一眼,沒說話,聽母親繼續說,「違背了條件,難道妳真的希望我回來嗎?我親愛的,妹妹。」
羅嬋看著羅媛的眼神掃過來,竟不自覺的往後縮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又挺直了背,「妳、妳不用回來,但,妳既然違背了諾言,就將當初帶走的東西交出來!」
羅媛沒理她,只是逕自用著那看著就令人敬畏的眼神盯著自家妹妹,羅嬋火了,在這個家裡她身為當家還沒人敢這麼對她,就算羅媛曾是羅家的繼位者又如何?她如今也不過是被羅家排除的外人罷了!
她一掌拍在了邊上的桌案,怒火外張,「羅媛!交出牌子!我就二話不說還妳孫女!否則,你們看到的就會是屍體!」
周澤楷瞬間收緊了交疊在膝上的手,斂起的眉間帶著不同於一般的怒火,葉修身子沒動,眼神卻是散出一骨子的殺氣。
羅媛揚了手示意兩個小輩稍安勿躁,而後緩緩帶出了笑,詭異且肅殺的微笑,妳,這是在威脅我?
羅嬋強扯出笑,「不是威脅,只是讓妳把本該就不屬與妳的東西還來!」
「妳以為……這塊牌子,代表什麼?權與勢?利和益?還是,能讓妳再得到威望的東西?」
羅嬋被自己的姊姊堵得說不出半句話,廳外卻突然傳來一陣吵雜,她不由更怒火中燒,站起身往外大喊,「外頭在吵什麼!還像不像話了!」
「難道妳連外頭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嗎?」一道好聽的男中音傳來,是羅凱,他穿著一套改良過的古式正裝,看上去就是和羅媛一套的,而他手上一邊各牽著一個孩子。
「笑笑!雲雲!」葉修和周澤楷立刻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爸爸!爹地!」兩孩子一見到他們什麼都不管了,喊了爸爸就丟下羅凱往兩人跑去,他們一人接住了一個,聞到了熟悉的信息素崩緊了神經許久的兩個娃直接哇的一聲就抱緊了自家爹爸哭了起來。
羅嬋顫斗著跌坐回座位,「怎、怎麼會……」
羅凱踩著優雅的步伐站到了羅媛身後,他帶著嘲諷,「羅嬋啊羅嬋,妳身為家主,卻連我走進了妳的地盤都恍然未覺,掌不住整個羅家的妳,以為光靠一塊破牌子就能讓妳再拿回一切權利?」
羅家早已開始在慢慢崩解,羅媛知道,羅凱也是,但他們都是拋棄了家族的人,縱使知道也不會插手,今日若不是羅嬋把他們孫女綁了來他們是斷不會再踏進羅家門一步的。
「住嘴!」上位者最怕的便是遭到質疑自身的能力,她是家主,然而從她坐上這麼位置開始,無論做什麼事,總會被人閒言閒語,羅媛、羅凱,若是他們還在族裡就好了,留個羅嬋一點作用都沒有啊……「你們、你們到底有什麼資格這樣對我!明明你們什麼都沒做!為什麼總是你們站在我的前頭!為什麼!」
一個人若接近於崩潰,大抵就是這個樣了吧,葉修看著,不禁想起了解散的嘉世,想起了那些曾經的隊友們,「您有……」他開口打破了這空氣,「肯定過您自己本身嗎?」
羅嬋抬起頭看向那個像了她姊姊十足的外甥,茫然,「什麼?」
「一個人,若是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又怎麼能贏得了別人?人的不自信是會從臉上透過任何不經意的情緒表現出來的,姨母,您從一開始就已經覺得比不過母親、勝不過父親,當然無法超越他們。」他放下了抱在懷裡的雲雲,「我在一般人眼裡,或許就是個打遊戲的,但在我的賽場上,我得到了最高的榮耀,對於其他人來說,我是在頂端的那個存在,但我也並非戰無不勝,後起之輩人人都想戰勝我,他們有的能成功,有的不能,小周,當你初次站上比賽賽場上,面對著身為鬥神的我,你可有打不過就退縮的念頭?」
周澤楷搖了搖頭,初出茅廬的他,打不過是必然,但他卻不會一開始就斷定結果,所以他將一葉之秋也殺去了不少血才灰了頭像。「前輩很強,就算會輸也不退縮,而且,要超越。」或許就是這樣的精神,讓周澤楷在葉修之後成為第二個榮耀第一人。
要成功,就必需相信自己能成功,如果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又能拿什麼去說服人?羅媛看著眼前兩個人,一個是盡得自己思想的兒子,另一個則是承襲了羅凱的做事的風格,她不禁想,如果當初就這麼和羅凱在一起,也不會不好,羅家也會更盛以往,只是,那些都不是她和羅凱想要的,所以,他們不留念,因為,他們已經找到更好的了。
「葉修,先和澤楷帶著孩子去外面等吧。」她邊說邊緩緩的站起身,而後微微仰起她優美的下頷,面對著已經精神半崩潰的羅嬋,「我和你岳父,單獨和你姨母談談。」
一家四口被恭敬的請到了另個廳當作上賓對待,而待到羅媛和羅凱表兄妹走出來已經華燈初上了,後來葉修才知道羅媛還去見了她的母親,自己的外婆,可惜羅老太太是比葉清還頑固的老人,羅媛看得挺開,也沒什麼強求,在門口問了幾聲,無果,也就離開了。
幾個人坐著羅凱的車往葉宅的方向駛去,兩個女娃兒早就累得撐不住,一人窩在葉修頸邊,另一人趴周澤楷身上就睡著了。
葉修聽著前頭羅媛和羅凱的對話,突然就插進了一句,那塊木牌子,並不只是權勢吧?
如果拿著那牌子就能號令天下這事兒,他相信還是在武俠小說裡才會出現的,現代都走進二十一世紀了,這種有如皇帝玉璽作用的東西,他覺得不可能,但羅家家主持著那塊牌能在前朝皇室這麼多分支裡立足,勢必有他的道理在,況且若只是彰顯權威的話,羅媛不會留著,甚至為了那塊牌子曾立誓和羅凱此生不見,那重要性就可想而知了。
前頭的兩人相視一笑,羅凱對副駕的那人說,果然是妳生的兒子。
羅媛說那必需的,而後從後視鏡裡看著葉修,「那牌子裡的秘密,足以將現在我們所知的一切弄得翻天覆地,如果羅嬋能有你這般能力與看法,我就不會留下牌子了。」
羅凱突然笑著問葉修,或許你有興趣拿著你媽的牌子回去繼承羅家?我覺得你潛力不錯,能把羅家給整回來。
葉修搖頭,「我這個人懶,就想打遊戲,一天沒有榮耀都不行,父親您還是別打我主意了,那些榮華富貴、權勢利益我都不要,」他偏頭看向一臉微笑的周澤楷,對方也看著他,「我已經,有了最寶貴的寶物了。」
周澤楷,他的Alpha,還有他的一對女兒,就是他一生得到最珍貴、最寶貝的寶物。
TBC.
羅家什麼背景……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猜到?w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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