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華

大家好久不見！

阿初我回來更文啦~~｡٩(ˊᗜˋ*)و

那麼先說個近況(以下阿初又要開始落落長的說了……不想看的可以直接看文😂)

首先，短期內阿初應該是不會再亂跑了

但三次元依舊忙碌……_(´ཀ`」 ∠)_

一週大約會兩更，極限是三更，如果南下北上的話就……一更……艸（歡迎催更，有人催會更有動力些……真的）

更的日期不定，週一至週日皆有可能(這不廢話

然後是場次，

CWT十二月場和二月場都順利報上了(〞︶〝)

沒出什麼天災人禍的大意外都會直參~

十二月場……肯定沒新刊（這一個月都在跑來跑去……碼不出東西來Orz）

舊刊部分有《生如夏花》、《暗了，亮了》、《情，難自禁》

都有餘本喔~

二月場的……嗯……阿初努力碼

最後是有小夥伴提出的問題

因為是關於本文的，怕不只一個人看不懂

阿初這邊給大家統一解釋

關於「老葉體內的璃光會對他產生傷害，小周體內也有璃光卻沒事」這件事

首先，老葉體內雖然沒有璃光，但他並不是天生就沒有璃光(梵卓亞出生都有兩種光，詳情請參照前文……忘了哪一處……艸)，只是因故消失了而已（至於為什麼請看後續）。

再來，並不是璃光就對人體有害，就算是獸人的璃光，也不一定就會傷害梵卓亞。

老葉體內的那道璃光之所以會有害，是因為那是卡洛希亞注入自身惡意、並有其意圖打入葉修體內的璃光，自然會有害。

而小周的璃光是他自身的光，當然什麼事也不會有啦~

以上。

好，說了好多，來上文吧（再不上文就要脫離主旨了）

二十二、梵莫

葉修常去舊城，興欣的一眾人也是。所以他提出要去舊城沒有人會驚訝，驚訝的是這一回他說的是──

「幾位隊長副隊長有空的話，帶著一些人跟我走一趟舊城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人還躺在病床上，用視訊的方式通知了喻文州、王杰希和韓文清等幾人。

幾個人隔著視訊屏幕看著還有些病態面容的葉修，一時之間沒人發話，最後是人在現場的張新杰扶了自己眼鏡，無聲嘆了一口氣後先行發話，「葉隊，先不論你為什麼要找我們一起去這件事，但依現在的情況來說，我並不建議你這時候去。」

『就是！』視訊另一端的黃少天將自家嚮導往邊上一推，強行擠進鏡頭，『老葉，不是我說你，就算你是個外星人，體質能力和我們很不一般，但最基本的體力值還是要有啊！看看你現在！睡的時候比醒的時候多！還要去什麼舊城？那裡可不是中央城和區界，沒有琉光隨時都會有琉獸出現的你知不知道！到時真出了事要怎麼救你？就算聯盟第一治療在也不一定能保你全屍！』

黃少天的擔憂確實有理，也是幾位隊長們猶豫的原因。

別看葉修和他們興欣的人常跑舊城就以為那兒很安全，其實去一趟舊城，說的簡單，但實際並不。

要知道舊城並不在光石的守護範圍之內，隨時都會有遭遇琉獸和暗渦的危險。他們放任葉修去，也只是因為他自帶琉光，效果雖然不比光石，但護著兩三個人也還算安全。

可現在呢？

現在別說他體內有一道需要壓制的光，體力又還沒好全，竟要他們各別帶人一起去舊城！？

幾十個人光靠他一個人體內的琉光，護得來嗎？

葉修自然知道他們的猶豫，笑了笑保證道，「放心，只要能平安飛到舊城的範圍，就不會出事。」

這話讓幾個隊長都挑了眉，不是沒發現他的話中之話，而是，他怎麼能這麼篤定？

葉修一邊讓周澤楷幫他調整點滴的針頭，一邊笑著回答，「琉獸不會去舊城，牠們不敢。」

話說得雖然是肯定了眾人的猜想，但……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那五百多年前，人類為什麼要棄舊城而出走？

『你怎麼能肯定……在你們滅族之後，琉獸就不去踏足？』

將話問出來的是身在微草的王杰希，他坐在浮空椅上，雙腳優雅的交疊著，一條手臂垂放在椅子扶手上；另一手則虛握著放在下巴前，拇指與食指相互摩娑著，像是在思考。

梵卓亞一族還未滅族之前，可以說是因為他們身上的琉光讓琉獸不敢接近，但是，當梵卓亞滅絕之後呢？

失去梵卓亞一族琉光所守護的舊城，還會是原來的那片淨土嗎？

大概沒有人料到，回答這個問題的，並不是一直在乎針頭位置的葉修，而是默默站在興欣一群人最後頭的那個青年。

「琉獸，確實不會進入舊城。」

所有人因為這句話都將視線集中在莫凡身上，但他卻像無所覺一樣，仍舊冷漠道，「我在那座城裡待了近三年，沒有見過琉獸入侵，也從來沒在那裡遇上過，包括……琉獸潮期間。」

這話把大夥兒說得眼都瞪大了，甚至有些人還覺得他是在說笑，眼裡都不禁帶著懷疑。

你說像區界一樣平時沒有琉獸入侵也就罷了，但怎麼可能會連琉獸潮時都沒有？那豈不比區界還安全？

可出生於舊城的葉修卻沒有反駁他，還在周澤楷的幫助下舒舒服服的在病床上喬了個舒適的位置。

『你是……』肖時欽隔著一層屏幕瞇起眼打量著莫凡。

興欣隊裡最不起眼的人物，大概就真要屬莫凡了。一是他沉默寡言又總是獨來獨往，二是他的能力雖然比尋常嚮導好上不少，但也沒到特別突出的地步，是以除了興欣的人以外，不太有人能第一次就將他記住。

「莫凡。他叫莫凡。」葉修背靠著升起的病床，代替一臉不打算回答的莫凡介紹了他的身世，「是『游荒者』。」

『游荒者！？』和喻文州一起擠著同個視訊屏幕的黃少天叫了出來，『我去我去！是那個傳說中堅決不和聯盟打交道的那些游荒者嗎！？真的假的！？』別說黃少天如此激動了，就是連韓文清眼底都不自覺露出一絲訝然。

興欣這個新區只有一個小隊那是眾所皆知的，裡頭還幾乎都是未經正規訓練出來的哨兵跟嚮導，照理人員收編之後是需要身家調查一下，不過因為碰上非常時期，加上人都是葉修親自帶出來的，因此聯盟方面也就簡單地把除了已有紀錄的人之外，全都登記為興欣出身，完全沒料到在那之中，竟會有一名游荒者。

「就是游荒者。」葉修又一次重覆，算是正面肯定了莫凡的出身。

『不是吧？』黃少天把自己整個人貼在屏幕前，幾乎佔據了大半畫面，就是想要把莫凡看得仔細些。若是他人在現場，肯定會繞著莫凡轉，把人前前後後都看個清楚，『這就是游荒者？』語氣裡飽含著濃濃的不相信。

這其實真不能怪黃少天，主要是莫凡的氣質看上去完全沒有屬於游荒者的驍勇善戰和強悍，只有那孤僻的性子像了點。

葉修自然也能明白眾人眼裡的懷疑，舉了沒有針頭的左手朝莫凡招招手，示意他過來些。

莫凡默默地從一群人的身後走出來，站到了他的床邊。青年的一雙眼就像止如靜水的湖面，沉穩的看不出情緒，只是看著葉修不說話。

青年的性子葉修這些日子下來也摸透了不少，也沒強要他說些什麼，把人叫過來，只是覺得他既是話題主角，就不該還躲在人後，再者，他想對方勢必是有很多問題想問自己的。

「人生九子，子子不同。」葉修勾著唇淡淡地開口，算是回應了黃少天的話，「沒人規定游荒者就一定要有悍烈的性子，就好比，不是每個哨兵都有話嘮這個毛病。」

幾句話把黃少天氣得在屏幕那頭大吵大鬧，挽著袖子說要和葉修來場連線的虛擬PK。

當然，沒人理他。

「我比較好奇的是，」一直打量著莫凡的肖時欽突然開口問葉修，「你是怎麼說服他進聯盟的？」

要知道從聯盟建立至今，幾百個年頭到現在還沒有成功說服游荒者加入聯盟的區界，莫凡還是頭一個成為聯盟編制內嚮導的游荒者。

「用不著說服。」葉修微微斂了臉上的笑，淡淡道，「莫凡那一族，就剩他一個。我去年在舊城碰上他，就把他帶回興欣了。」其中過程當然不是用一兩句話就能帶過，但葉修此刻並不想多談。

簡單幾句，就交待了為何青年會這麼多年都一直待在舊城裡不移動──那不是游荒者的習性。

失去了所有的親人與族人，如果舊城裡真的安全，那不管是誰，都會選擇留在那裡。

『所以……』將自家哨兵從屏幕前挪開了一些，喻文州若有所思地對著莫凡問，『你是從哪裡判斷出，舊城裡比任何地方都安全的？』

百多年來，都沒有人能發現舊城是個比任何區界都要安全的地方，一個剛被滅族的少年，是如何在一座如同廢城的地方判斷出，舊城是能讓他保住性命、且能夠讓他長久停留的地方？

那位孤傲的游荒者沒有馬上回答，視線偏向葉修，像是在詢問對方的意見，見葉修微微點了頭，莫凡才淡淡開口，「四年多前，我和我的族人在舊城西南百五十里的地方，被一群不同以往、強悍過頭的琉獸群襲擊……」

超越他們認知的琉獸群根本無法抵禦，從碰上牠們到整族幾乎被屠盡，也不過個把小時的時間而已。

「牠們不像是只會吃的野獸，更像是在執行著命令，彷彿不把我們族人給殺盡牠們就不願離開似的……」

殺紅了眼的獸群完全不留一點生存的餘地給他們。在眼前的，殺；逃跑的，追上了就一口咬死；逃更遠的，牠們也還是不撓不棄的追過去，不為裹腹、更不為其他，牠們只想至所有人死地。

「當牠們纏咬上一個人，直到確定斷氣之前……牠們都不會放開。」就像是在確定一個人的生死一樣。

莫凡垂著眼，用宣讀一般的口氣，闡述著關於他和他的族人們所遇上的劫難。

聽著確實不忍，但在場的人，誰不是經歷過類似的大災大難才活下來的？縱是心有感慨也沒人把表情顯露在臉上。

『那麼你……』曾在嘉世看過類似情景的肖時欽眉頭微皺，喬了喬自己的單片眼鏡問他，『你是怎麼逃過的？』

「我本該也是活不下來的……如果不是是祖父讓我一定要去舊城……」一直盯著地板的莫凡自言自語似的說了這一句便又陷進了沉默裡，或者，更切確的說，是陷進了他自己的回憶裡。

他的實力在族裡本就不算是上乘，最為出色的也就只有閃避和躲藏工夫，但他仍是堅持著一口氣戰到了最後，當他帶著只剩半口氣的祖父，聽從祖父的話逃進屬於舊城的範圍之後，就再也沒有半點可以對抗那群野獸的力氣。

當時的他握緊手中的那把刀，心想自己怕是就要死了吧？那麼，與其死在那之琉獸的口裡，倒不如死在自己的刀下吧。

少年舉起自己的武器十六葉本想自我了斷，卻被身邊只剩半口氣的老人給阻止。

而後狼狽不堪的少年才發現，始終追在他們祖孫身後跑的那隻琉獸，竟是停在離他們幾尺以外的地方，不再向前。

那雙獸眼虎視耽耽地瞪視著他們，齜牙裂嘴地從喉嚨裡發出不悅的獸鳴，牠在那處徘徊了許久，最終才在日落之前不甘心的掉頭離去。

他的命，不是靠著自己的本事才留下來的，而是……

莫凡才慢慢抬頭，視線先看向葉修，見後者態度依舊，才又轉向肖時欽等人，最後停在了當初問他問題的喻文州身上，「我的命，是那座舊城保下來的，所以，我選擇留在了那裡。」

莫凡把話說完，其他人看著他一會兒又是把目光移回到葉修身上。

琉獸為什麼進不了舊城，這個答案想必也只有出生於舊城的葉修才會知道。

「舊城確實從來沒有受過琉獸的侵襲。」葉修想了想才向眾人解釋，「雖然我自己也不清楚原因，但的確是有一道類似光壁的東西，將整個舊城壟罩在其中。當然，人類看不見，也感受不到。」

黃少天聽了我去一聲驚道，『你們一族竟然還留下了這麼一塊淨土！那豈不是莫凡兄弟你運氣超好？正巧逃進了舊城區的地界裡？』

他說的不無道理，如果莫凡逃向了別的地方，怕是也被那頭琉獸給殺了。沒想到他身邊的喻文州卻是搖搖頭，『不對，那不是運氣好。』

黃少天疑惑，『不是運氣好？』

『你沒聽出來嗎？』視訊另一頭的王杰希開口，『讓他去舊城的，是他祖父。』

那麼問題便來了，為什麼他的祖父會知道要活命，就必須逃到舊城？是因為知道舊城有那樣的蔽護？

可若真是如此……他們一族又怎會落到只剩莫凡一人？如果真的要躲，大可以整個族帶著躲進去，何必到了最後才讓莫凡獨去？

「……」莫凡又垂頭看著地板，像是在猶豫掙扎著什麼似的，好一會兒他才再度開口，「游荒者……雖然遊走四處，但每一族都會有一個固定的範圍。我們那族的範圍就在舊城附近……而祖父會這樣告訴我，是因為他是族長，而每任族長都會從上一任族長那兒口頭傳述留下一個族訓。就我所知，每一個游荒族，都有這樣的傳統。」

對聯盟的所有人來說，對游荒者的認知幾乎都近於零，這還是頭一次，他們知道關於游荒者的事蹟。

莫凡口中的事，該是不能讓外人所知的，所以他才會出現片刻的掙扎，像是在猶豫著該不該將關於游荒一族的所有事都說出來。

就像現在，他將話停了下來，低垂著頭欲言又止，眼神時不時地在葉修身上轉，似乎是在等對方給他一個回應。

「要不要說……決定權在你。」葉修抬頭看他，語調平淡，「舊城是我的故土，所以你用眼神問我能不能將舊城的事說出來，我能給你一個肯定的答案。但是關於游荒一族，我不能幫你做決定。」

莫凡眉頭微皺，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你明明知道……」

「不知道。」葉秋橫插進來打斷他，語氣帶了些不滿與強硬，「我們在舊城生活的時間也不過短短六年，就連梵卓亞的事都不是全面性的了解，關於你們一族的事，怎麼可能會知道？」

葉秋說的確實沒錯，說到被滅族，他們兄弟倆早了莫凡好幾年，從六歲開始就融入地球生活的他們，比莫凡還要像個地球人。所以就如同每個地球人對游荒者的認知一樣，葉修和葉秋，其實並沒有多了解他們。

不過不了解，卻不代表不能從中看出一些蛛絲馬跡，尤其像葉修這般觀察入微的人。早在一年多前在舊城發現莫凡的時候，他就開始猜測著游荒者堅持生存在區界外的意義。

只是莫凡不主動開口，他也不會強迫他說，就像關於希克羅亞的一切，如果不是覺得時候到了，不得不說，那麼葉修也不會輕易將關於他們族人的存在告訴旁人。

一時之間，莫凡腦裡閃過好幾個念頭。

說，還是不說？

他們的族訓傳了好幾百年，沒有白紙黑字、也沒有電子檔案，什麼都沒有，只有一代傳下一代的口述……

然而這麼多年、這麼多位先人的逝去，這族訓依舊是一字未減、半句未改的傳了下來。

如此重要的事情，真能這麼簡單就從自己這裡說出去？

迷惘之間，祖父拖著半截身子，撐著一口氣的畫面躍進了他腦海。

活不成的祖父，硬撐著最後那口氣沒有嚥下，死死抓著自己說什麼也要聽到他把完整的族訓背下來才肯解脫……

莫凡不懂，只剩他了，整個族就剩他一個人了，為什麼，還非要將這些記下來？

一直以來他都沒弄明白原因，直到遇上葉修，直到……從他那裡聽見了關於梵卓亞的一切，他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

他想，葉修早就察覺到，早就在等他開口了吧？

青年抬頭，視線掃過屋裡一眾人，最終停在葉修身上，「你，是不是什麼都算到了。」

「沒有的事。」葉修還是笑，「若是事事都能算盡，我也不至於會死過一次。」

莫凡重重吐出一口氣，向來淡莫的臉上出現了鮮有的鄭重，他就像是宣讀著昭書一樣的語氣，慢慢地、穩穩地、慎重地，將千百年來不向外人言語的訊息說了出來。

當晨星歸位，彼世之惡破空而出，末日即臨，萬物蒼生俱滅。梵莫一族，既始於榮耀，當歸於榮耀，唯榮耀之主得以救世。

聽話的，是在場的所有人，可每個人都明白，從莫凡嘴裡吐出來的這個訊息，是說給葉修和葉秋的，是只說給他們倆兄弟聽的。

葉修葉秋兩兄弟臉色微變，尤其是在聽見「梵莫」兩字的時候，眼底都閃過了琉璃色的光芒，這說明了游荒一族，確實跟他們梵卓亞有著一定的關連，而且還不淺。

「哥……」葉秋神色莫測地看向了自家兄長，欲言又止。

「……」葉修舉起手阻止了葉秋要說的話，沉默半晌才將一雙閃著琉璃光彩的眼慢慢看向莫凡，像要印證什麼一樣，從嘴裡吐出一連串如同宣誓一般的句子。

「一不背信，二不棄義，三不忘祖根源……」

他只說了三句，就見莫凡嘴唇微啟，眼裡帶著複雜的情緒與他同時默念出了第四、五句，「四願屠盡違命之物、五誓死捍衛族人……」

葉修沒再開口，而是聽著莫凡獨自將剩下的兩句念完，「六祈萬物蒼生不滅、七望身死魂歸……琉璃初始之地。」

青年的聲音雖然仍舊沒有高低起伏，但所有人都能夠聽出其中微微的顫抖。

至此，葉修一直以來的猜想可算是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了。

他慢慢地閉上眼。

確實，在舊城看見莫凡的時候，他就覺得游荒者的血脈肯定不簡單，只是沒想到……會是「梵莫」。

……怎麼會呢？

「葉修。」

聽見周澤楷用擔心的聲音喚他，他才懶懶地睜眼，抬頭的瞬間將煩惱全隱了去，眉間流轉過一絲溫柔，笑著對青年道，「我沒事。」

一屋子的人，包括還在視訊中的，全都盯著他不放。所有人都能從字裡行間聽出，游荒者和梵卓亞之間，的確存在著密切的關係。

而他們正等著葉修給予一個肯定的答案跟解釋。

可惜，這一回他們可能要失望了，葉修自己也摸得不是那麼清。

「都別這樣看著我。」葉修突然覺得腦仁兒有點疼，「雖然我有想過游荒者的身分應該不一般，但我和你們一樣，也都是剛剛才知道，他們和梵卓亞有這麼密切的關係……畢竟那貨在興欣就從來沒提起過他們族人的一字半句。不過……」他單手隻著下巴，轉頭又看向莫凡，「你其實……不姓莫吧？『莫凡』是你的名，『梵莫』，才是你的姓，是你們一族，從不對外言說的姓氏。」

「是。」莫凡雙手垂在身側，他面上雖然還是平靜無波，但那緊緊握住的拳頭卻曝露了他的激動，「所以……」

葉修只是嗯了一聲，卻沒有馬上接話，而是看莫凡一陣沉默，沉默到蘇沐秋在旁邊沒忍住，晃了他兩下，「你幹嘛？發什麼呆啊？做什麼一臉糾結的表情。」

葉修拍開他的手說誰一臉糾結了，我只是在思考。

『這還有什麼好思考的？』在視訊那頭的黃少天受不了，『我說老葉你有話一次說完啊，別只說了一半就停了！再說你和莫凡兩個從剛剛就跟打啞謎似的，除了想到你倆之間可能有什麼關係之外，其他全是聽得半懂半不懂的，你趕緊給解釋解釋啊，別浪費大家夥兒的時間了！咱們可沒你這麼閒，等會兒還得去處理他事呢！有事快說快說快說……』

一連串的連珠炮吵得葉修耳根子疼，可又因為人不在現場打不到，葉修只好喊了一聲文州，後者很有自知之明，輕嘆一口氣之後把自家哨兵給擠出了鏡頭之外。

得回了一片清淨之後葉修才看向莫凡開口，「梵莫這個姓，是梵卓亞的一個大姓，姓氏中帶有梵字的，基本非富即貴。」

「何止非富即貴？」葉秋雙手環胸同樣看著莫凡乾笑了兩聲，「梵莫是皇族的旁支！」

這也是剛剛葉修面上微微有些複雜的原因，兄弟倆怎麼也沒想到游荒者之中，居然還有一支是他們的親戚！

這感覺……特別詭異。

不過葉修還是肯定的對莫凡說，「你沒猜錯，你們一族確實出自梵卓亞，沒有疑問。」

先不論梵莫一族千年間口述流傳下來的族訓是何意思，光從莫凡能和葉修背出同樣一段的句子，就足以證明他和葉家兩兄弟，確實系出同源。

『臥槽臥槽！』這驚天新聞讓黃少天又擠到喻文州身邊，瞪大眼在葉修跟莫凡身上來回不停，『不是吧老葉？如果這莫凡真出自你們梵卓亞的話那豈不是和你們兄弟一樣了？但我怎麼也看不出他哪裡特別強了啊？再說了你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什麼光？』

「光自然是有，還比你們多一些。」葉修看了看蘇沐秋，「和沐秋差不多吧。當然也沒特別強，因為缺人教，也因為……」他深深地看向莫凡，「缺乏了天分。」

有些事，當真不是努力就能達到的，天賦也佔了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所以他的努力再加上天生比旁人還高的梵卓亞能力，也不過只比一般的嚮導再強一些而已，根本沒法和聯盟的一眾大神比肩。

這就是天賦的差異，令人覺得不公平之極的差異，也是讓人不得不直視的，現實的殘酷。

莫凡卻比葉修想像的還看得開，他大方的在眾人面前承認了這一點。

「我確實天賦低。」

這話讓很多人對他有了很大的改觀，沒想到這看著陰沉不多話，又怪裡怪氣的青年，居然有勇氣承認自己的能力不足。

他們覺得這青年實屬難得，畢竟很多時候，人類都會不經意的、下意識地去否認自己的弱點、掩飾自己的缺點。只有極少數的人，才會願意承認、並且面對。

但葉修卻覺得，莫凡肯定是遇上了什麼事、或是遇見了什麼人，才會讓他直接面對自己的短處。否則去年在舊城區碰上莫凡的時，從他和自己較勁起來的性格，很難想像他會如此直率的承認。

確實，莫凡原本在族裡就不是一個拔尖的孩子，更是一個在能力出眾、優秀的兄姊的陰影下長大的孩子。他天賦不高，資質平庸，因此父母親也沒在他身上多抱什麼期望，只要他有辦法能讓自己活下去就行。

自然不是每個人天生都有大度謙和的心，莫凡也是。他當然也因為自己的天賦不足而怨天尤人。他努力過、堅持過，但仍舊沒法超越只用一柄長槍就能打倒一匹琉獸的大哥，也沒法贏過箭術高超，能夠百步穿揚的二姊。所以他放棄努力、放棄堅持，他做到的只有，利用靈敏的身軀、高速的移動在琉獸群中，在牠們被族人牽制時給予一些傷害，或是將被重傷的族人救到安全的地方。

只有這樣，也只能這樣。

可也因為這樣，在滅族的那一戰之中，才會是他抱著重傷的祖父逃離那地獄般的戰場；才會是他從祖父那裡，聽見了那條數百年來只傳於族長的口述訊息。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能知道這條訊息的人不會是他，可能是他為了保護母親慘死琉獸爪下的大哥，也可能是不幸被琉獸吞吃的二姊……總之，絕不會是他。

但是命運卻選擇了他，讓他活了下來。

有很長的一陣子，莫凡就待在舊城裡，某個像是教堂的廢墟裡，哪兒也不去。

他問天，為什麼是他被留了下來？

他問神，為什麼不選擇能力比他高出許多的哥哥姊姊？

也問自己，為什麼要活下來？為什麼還能活下來？

他什麼也做不了，自己一個人，什麼都做不到。

那麼他遵從祖父的指示逃到這裡，又是為了什麼？

少年的莫凡不吃不喝了一些時日，正當身體機能缺乏能量而奄奄一息的時候，一束陽光穿過殘破的牆垣照到了他的臉上。

刺眼的陽光讓他微瞇起眼，恍惚間覺得有個男人站在他身邊。少年以為是回光返照，以為終將得到解脫，然而他卻是清楚的聽見了，那個男人利用某種方式，直接傳達到他腦裡的聲音。

──你歸來，難道只是為了等死？

等死？

他也不願意等死，但除了死，他又能做什麼？

失去了家人、族人，他能做什麼？

──既然你什麼都做不了，那麼，你可以選擇等待。

莫凡在心裡嗤笑，要等待什麼？

在這座無人的廢城裡，除了等死，他還真不知道能等待什麼？

──等待希望。替你的族人，等著他們一直祈盼看到的未來……

未來？什麼未來？

近乎於末世的地球，還有什麼未來可言？

──活著，就有希望；活著，就會有未來。你的祖父……不也是這麼告訴你的？

倒在殿堂階梯的莫凡慢慢閉上眼，祖父臨死前的面容又浮現出來。

他想哭，卻流不出淚水。

那條訊息他本是不想聽的。當時的他還沒從失去親人父母的打擊中緩過來，覺得若是自己聽了，他就真的什麼都失去了，什麼都沒有了。

他跟祖父說他不要聽、他沒有資格聽，若是真的要說，就活著等哥哥姊姊歸來後再說給他們聽！

然而他們又怎麼可能回來？他們死了，已經死了。而失去了半截身子的祖父，又能活多久？

這些莫凡都知道，他只是拒絕去承認這些事實，就像他從以前就不去面對天賦不足的事一樣，用自己沒有努力來去掩蓋這件大家都知道的事，如此的自欺欺人。

但是祖父卻對他說，『上天是公平的，若是祂關了你一扇窗，便會還你另一扇窗。』

你沒有你兄姊們的強悍、強大，卻有他們所沒有的耐性與觀察力。你眼光毒辣，在危急時能表現出冷靜沉著的決斷力，這讓你在任何地方都能活下去……

資格不是誰說了就算，祖父對他說，因為你現在還活著，在所有人都死去的現在，只有你還活著，那就是資格！

活著，就能看到希望，看到他們族人數百年來一直祈求看到的平和未來。

所以祖父讓他將訊息記下，然後回去。回去舊城，回去他們梵莫一族的源頭。

雖然那時的莫凡並沒有聽明白祖父口中的源頭是什麼意思，也不懂舊城為什麼能將琉獸擋在外頭，他最終還是將口訊一字不漏的記下，順著爺爺的意思，留在了舊城。

他活下來了。

卻沒有看見希望，只看見了一個像鬼的男人。

莫凡張開眼，看著那個身形透明，穿著墨色華服的人，終於開口，「你……也在等？等不知何時會來的希望？」

男人輕輕點頭，雙手攏在了寬大的袖子裡，微微一笑。

──是，我也在等。等待希望、等待多年的祈盼、等待……榮耀之主的歸來……

所以莫凡活了下來，他選擇了活著，活在這片能夠保護他的舊城。

可他再沒有看見那個男人，整個莫大的舊城區裡，只有他一個活人，他就在那裡獨自渡過了三年。

等著爺爺和那個男人口中的，希望。

然後，他等到了葉修。

TBC.

歡迎大家抓蟲喔~~(阿初眼很殘，大家都知道的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