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華

嗯……今天修不完這章了><

先放一半吧！

關於出現在葉修夢裡的兩個男人，（對，是兩個人，不是一個）

其中一個上一回出現名字了

另一個，就是被阿初拖了三個章節的「故人」了

寫了上中下，總算是把他寫出來了！

然後，關於先祖的部分

有小夥伴猜對了！

不過要寫到他還要再等個幾回了。XD

趕緊來上文，剩下的看明天能不能修完放上來！

二十九、故人（下一）

被封在透明高牆裡頭的女子，宛若只是睡著一般，閉著眼的神情安詳且平和，但兄弟兩人都清楚的知道，那只是一具……沒有溫度的軀體。

葉秋看著，想將眼前的人深深刻在腦海裡似的用力地看著。

「你說……是母親讓你來的？」

葉修靜靜地看了他一眼，輕輕點了頭才又將視線移回母親身上。他和葉秋一樣，想要將母親的模樣深深刻畫。

「母親還說了什麼？」葉秋啞著聲追問，「她既然讓你來這裡，那必是有她的道理。」

「……過去。」葉修向前抬起一隻手，慢慢伸向眼前那不知為何材質的牆面，垂下眼淡淡道，「她說……真正的過去，被封印在這裡。我……」

事情，是在葉修將手覆到牆面的一瞬間發生的。

銀光突地從掌心與牆體的接觸面爆開，連同那透明的高牆，一起被炸裂開來。

銀色的炫麗光芒，亮得幾乎令人睜不開眼。

「葉修！」

周澤楷就站在葉修身後不遠處，眼見事生異變第一反應就是上前將他護在懷裡，不讓他受到波及。

然，預料中的傷害並沒有到來。

宛若水晶玻璃的碎片被炸向四方，飛散各處，就連其他人也都是在第一時間就下意識地護住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卻沒想到，那些被炸開的碎片在碰上人體的肌膚之前，就先一步化成比砂子還細的銀色光粒，根本傷不了人半毫。

葉修聽見了心裡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很輕微，卻無限放大地傳到了自己腦海。

那是……契約正在崩壞的聲音……

他抬頭望去，只見阿爾蒂斯彷彿沉睡的遺體正隨著那四散的牆面一樣，慢慢化為光粒，飄散空中。

「母親……」

葉秋抬起手，想要補抓什麼，卻是徒勞。細如粉末的光粒如留不住的流水一般，穿過他的指尖，流淌而過。

他，什麼也抓不住、什麼也留不住。

葉修盯著母親的容顏，兩手垂在身徹側緊握成拳，一雙眼紅得發酸，腥紅的血絲爬滿了他的眼底，就連原本璀璨的星眸也染上了血色。

魂飛散、魄消逝。

從今而後，無論是哪一方天地再尋不到她的存在了。

這就是以魂為契的代價……

──葉……

葉修猛地睜大雙眼，看向他身邊的弟弟，葉秋也是用同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母親，喊了他的名字，那必然也喚了葉秋的。

「哥……你……你聽見了？」

「嗯……」

兄弟倆不約而同再次看向阿爾蒂絲。

只見那正在消逝、本應屬於死者的軀體，慢慢睜開了雙眼，朝著他們張開了雙臂，臉上是兄弟倆懷念、熟悉的溫柔笑意。

「母親！」

兩個成年的男人瞬間像是迷了路找到母親的孩子一樣，想撲進她的懷抱。

然而，一切都是空。

葉修掙開了周澤楷，他的手穿過了母親的掌心、透過了母親的身軀，最終抓在手裡的，只有一團隨時會被吹散的光粒，以及──空氣。

還有，每位母親心中最深的期望。

──好好活著……

無數的銀色光粒像是有意識一般，形成的光流繞過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好溫暖。」

蘇沐橙感受到來自銀光的溫柔與慈愛，莫名地落下了一滴淚。

銀光最後又回到葉修與葉秋的身周，環繞著他們的周身，而後慢慢淡去，終是，全化為了無。

靈魂飛逝的場景，莫名的美麗，卻是美麗的令人痛徹心扉。

「母親……」葉秋低頭看著掌心中逐漸消去的光粒，流下兩行清淚。

葉修也想哭，但他仍是仰著頭，淚水含在紅透了的眼眶裡。

他不清楚葉秋有沒有聽見，但自己卻是聽到了，在所有的銀光消散之前，母親最後的話，像是一顆炸藥，炸開了所有被血與魂封印的過往。

心底深處，有某種東西從破碎的束縛中，掙脫出來。

──找回你所有失去的記憶，你便會得到你一直在尋找的東西……而後，所有的一切……都將在你手裡終結。

血液在沸騰、記憶在翻湧，被刻意隱去的記憶碎片像是被炸飛了的書頁，漫天飛舞在葉修的世界裡，一張張、一幕幕，那些回憶裡突兀的空白處，慢慢被填上、填滿。

『修殿下，你生得……很像我以前的一位故人。』

年幼的葉修坐在男人身邊，看著他問，『為什麼沒說像葉秋？咱倆生得是一個樣子。』

男人輕笑著搖頭，大掌摸了摸他的腦袋，『不……我說的相似並非長相，而是內在。』

書頁翻飛，記憶翻篇。

『您總是在看天，天到底有什麼好看的？』

男人低了下了仰望的頭，笑著看向身高還不及他腰部的男孩，『因為天空……不管在哪兒，都是一樣的。我家鄉的天空，也是這般的藍、這樣的……遼闊。』

男孩抬頭望他，好奇問，『您……想家嗎？』

『當然是想的。』

『家人呢？』

『那肯定也是想的。』男人點頭，看著葉修臉上無限寵溺，『……特別想。』

『那你為什麼不回去看看他們？』

『因為……』男人又望回了天空，眼底充斥著寂寞，『已經沒有家了……自從……』

火光四起，哀號滿佈。

『阿爾蒂絲，妳為什麼欄著我？將她引來的人是我，我該負責！』

『不管她是怎麼來的、怎麼找到我們的，都不是誰的責任！況且你根本擋不住她、更殺不了她！』

鮮血四濺、屍身遍野、殺戮萬千。

『我累妳族人至今……妳身為一族之后……為何……讓我活著……』

『因為你必須活。』滿身鮮血的梵卓亞之后正消耗著最後的力量企圖讓他活下來，『我已經……活不了了……整個梵卓亞……只剩下他們了。我救你，是希望你活著，活著幫助這兩個孩子……失去了所有的他們……沒有勝算……』

『我……如何能幫……我連自己都救不了……』

『你可以的……你是……那時候……唯一的知情者……』

男人吐出一口鮮血，一雙閃著金色的瞳孔盯著女子，『妳……想賭？賭那個幾乎不可能的未來？』

『賭……我賭。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賭！』

那堅決的眼神不容退讓，男人又看了昏睡在地板上的兩個孩子一眼，無聲嘆出一口氣，『好……我陪妳賭……無論生死……無論善終……我替妳……看到最後。』

『謝謝……』

畫面停了格、翻了頁，世界又回到了某個春暖花開的午後，小小的葉修丟棄了自家的弟弟從宮裡溜了出來，爬到後花園中某棵高大的樹上偷懶，那一襲被視為不祥的黑色衣角卻悄無聲息地進入他的視線。

那人兩手攏在寬大的衣袖內，臉上帶著溫文儒亞的笑容抬頭朝他看來。

那個總是在記憶裡模糊不清的臉龐，終是清楚的露在陽光底下，讓葉修看了清。

只聽他溫和開口道，『修殿下，初次見面，我是──』

風吹散了男人的聲音、吹散了那幅美好溫暖的畫面。

記憶的書頁在紛飛漫舞中，慢慢歸了位，生命中一直被突兀空白的地方，終於被補了上。

──我已經……活了很長很長的日子了。而我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見那場惡夢的終結。

──修殿下，我相信，你會是那個人……

原來，那個總是身穿墨色華服的男人，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出現在他們兄弟的生命中了。

曾經被他們忘卻的男人，在所有銀色光粒消散之後，靜靜地，以沉睡的姿態出現在他們眼前。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