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華

進度通知信阿初都發出去囉~

如果沒收到的話請再私訊阿初~~><

謝謝~

 

那麼……來更文啦

粗長的一更~

食用前請看防雷預警、食用前請看防雷預警、食用前請看防雷預警。

防雷注意：

* 原著向背景，時間線為葉修周澤楷都退役多年以後(約為第十八賽季)

* OOC有！！重要的事再說三遍，OOC有！OOC有！OOC有！！

* 分手後破鏡重圓

* 女友梗、結婚梗（是真的有女友，也真的有結婚，為自創角色，不是路過NPC喔！！）這點很重要

* 有不倫情節（就外遇）

* 諸多回憶殺

* 沒有溫柔的母親

* 有甜(很少)有虐(很多)有刀片(也挺多)

* 大概就…這樣，想到再補_(:3 」∠ )_   

食用前請看防雷預警、食用前請看防雷預警、食用前請看防雷預警。

38

 

和璐醒的時候，牆上的時針剛走到九。

她習慣性地往身邊一摸，卻只摸到了一片空蕩。她驚得立刻睜眼半坐起身，那個應該睡在自己身旁的枕邊人不僅不在，沒有睡痕的床以及整齊疊在床尾的被子，都說明了葉修一夜未歸的事實。

周澤楷昨晚來了店裡，她便能猜出對方心裡一二。一日沒見都要如隔三秋了，連著四五日沒來……他怕是想見葉修了才會特意過來。

只是沒想到……昨晚葉修連跟她說一聲也沒，就直接外宿了。

這一次……他還會回來嗎？

和璐輕輕嘆出一口氣，慢慢躺回床上，並沒有因為丈夫的徹夜未回而心急，反正她知道他會跟誰在一起，就是心裡頭有點……感概。

「九嬸？」

外頭傳來了葉琀的聲音以及敲門的聲響，打斷了和璐的思緒，「九嬸，妳醒了嗎？」

「醒了。」和璐坐起身朝外頭喊，「門沒鎖，妳進來吧。」

得了允許進門的葉琀走進門裡，臉上帶著和平常時候一樣的笑容，完全沒發現和璐正仔細端詳著她的表情。

「剛剛五哥打電話給我，說是有事和九叔一起出去了，」她習慣性地坐到了床上，往她九嬸身上靠，「他讓我來陪妳……」

「出去？」和璐打斷她，「有說去了哪兒嗎？」她有猜到葉修勢必會說自己有事出門，只是沒想到他會說和葉珩一起，而且葉琀剛剛說……是葉珩打來的電話。

要替自己前一夜外宿找理由推脫的話，葉修會讓葉珩打這通電話嗎？還是打到葉琀那兒的。

這不像是葉修會做的事，好像……哪裡不對勁。

沒看見和璐已經鎖緊了眉頭，葉琀搖搖頭，回著說，「五哥沒說要去哪兒，連要做什麼都神神秘秘的不跟我講，還跟我說今天得臨時店休一天。」

「店休？」

和璐本就在思考這事的不對勁之處，聽見店休兩個字，猶如醍醐灌頂，瞬間就想通了。

她立刻抓了葉琀的手吩咐，「琀琀，給妳九叔或五哥打電話！」

「啊？」葉琀被她突然抓住，嚇了一跳，滿臉問號的看著和璐。

和璐見她不明白自己意思，便給她解釋，「妳九叔有事出門都會先跟我說一聲，就算臨時被抓出門來不及說，事後也會親自打一通電話給我，不會讓妳五哥打。再說了，他那個性，如果不是真的沒辦法，就算是發著燒也會開門做生意！但你五哥卻說今天得店休，那肯定是出了事，還是大事他才會這樣說。」她拍著女孩的手催促，「趕緊的！別發愣，去給阿珩打電話！」

聽她這麼解釋完，葉琀也緊張了，急急地從兜裡翻出手機撥了她五哥的電話；和璐則是從床頭櫃那兒拿了自己的，滑開頁面打給自己丈夫。

拿著電話的手急出一些汗，她十分害怕聽到對面傳來轉接語音的機械女聲，如果不是必要，葉修絕不會將手機關機的。

葉修的手機倒沒有不通，只是在話筒裡的鈴聲響起沒多久，震動的聲音也在同一個空間裡響起。

兩人往書桌一看，葉修的手機就在那上頭，一閃一閃的。

「我去！九叔竟然沒帶手機出門！」

和璐索性掛了電話，抬頭問葉琀，「妳五哥那兒呢？」

葉琀臉上滿是無奈和著急，「通是通了……」但人不接啊……

「……」和璐低下頭，默默將通訊錄滑到寫著周澤楷姓名的那一行，糾結。

她知道，就算他倆不在一起，周澤楷也有很大的機率知道葉修的去處。

這電話，要打嗎？

若打出去，她該怎麼開口好？

如果他對自己說，葉修和他在一塊兒……

她又該做出什麼反應？

 

天人交戰之間，房門那兒又傳來了敲門的聲響。

兩姑娘抬頭一看，發現是方銳探了個頭在門口那兒，「不好意思打擾妳們……我剛接到阿珩的電話。」他指了指自己手機，「說是……住院了……」中間葉修的兩字被他講得極小聲，和璐和葉琀都沒聽清。

「誰住院了！？」葉琀雖然沒聽清楚名字，但住院兩字卻是聽得明明白白的，直接就從床上跳起來問方銳，「大點聲啊！誰住院了？」

「葉修，是葉修！」方銳被她一吼立刻把葉修的名字吐出來。

聽見自己丈夫住院，和璐也急了，焦急地問方銳，「怎麼會？什麼時候的事？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住院了！？」明明昨晚上都好好的，他還笑著對自己說晚安才離開房裡的！

「嫂子妳別急，沒什麼大礙。」方銳趕緊將葉珩對他說的話重覆了一次，「只是工作太累，造成一些身體上不適，為保險起見，醫師讓住院幾天，做些更仔細的檢查……」

「身體檢查？」和璐一聽就覺得不對，「如果沒大事，葉修怎麼可能會同意做身體檢查？」

到底是當了幾年夫妻，葉修那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個性她非常了解。

平時他陪著和璐去醫院時，她總會要他偶爾也做個健康檢查，簡易點的也行，但葉修打死也不肯。

之前沒事都不肯了，現在又怎麼可能會乖乖說好？

除非是真的必要，或是像從前葉秋硬壓著他去，否則要他做個檢查簡直像是要他的命一樣。

「這……」只是來傳話，也完全不知道詳細情況的方銳也是一頭霧水，「妳問我……我也……」

知道為難方銳也沒有什麼用，和璐只好嘆口氣對葉琀招招手，「琀琀，來幫我，等等下樓等阿珩回來。」

 

等葉琀幫著和璐打理好一切，又讓方銳協助到了客廳，剛在沙發上坐下沒多久葉珩就回來了。

「五哥！」葉珩剛走進門，身上衣服都還來不及脫，葉琀就衝到他前頭扯著他衣領，「九叔到底怎麼了？昨天人不都還好好的？怎麼會說病就病了？還得住院檢查？你快說清楚啊！」

葉珩一晚沒睡，這會兒被她一扯，人差點沒站穩。

「妳別扯我領子。」他抓住葉琀的手，阻止她動作，「九叔沒什麼大礙，就是身體上有些不適。」說著他拉開了自己表妹，將脫了一半的大衣外套脫下，抖了抖披掛在椅背上。

坐在沙發上的和璐開口，語氣裡透著急切與擔憂，「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珩邁開腳步，邊走邊道，「昨天晚上話說著說著就突然倒下，緊急送去急診，發生得突然，就沒來得及跟妳說一聲。」這算是在給和璐解釋為何到了今早才通知她。

「只是沒什麼不適的話，怎麼又要住院觀察？」和璐皺眉，職覺得哪裡不對勁，「是不是哪兒出了大問題？」說著她板起臉色，「阿珩，你說實話。」

葉珩坐到了單人的那張沙發上才說，「初步斷定應該是太過勞累引起的，沒什麼大礙。」話裡真假參半，「不過人到現在還睡著沒醒，醫院那兒也不敢直接放人，所以建議住院檢查，也順便讓他休息幾天。」

「……」和璐看葉珩眼下的一片青色，又見他說話時還揉著眉間，便問他，「你一晚上都陪著他沒睡？」

「嗯。」葉珩隨口應了一聲，覺得也不算說謊。他那九叔一倒是直接睡個不省人事，自己在店裡等著苦等一晚上愣是沒闔過眼。

「所以葉修現在也沒醒？」和璐再次確認。

葉珩放鬆了自己身子，靠在了沙發上才點頭，「嗯，我離開始他還沒醒。」心裡想著中間清醒過一次的事就還是別說了。

「那你怎麼回來了？」葉琀走到葉珩身邊，一屁股坐到沙發扶手上緊張地問他，「你就這樣放九叔一個人在醫院裡睡著？萬一有個什麼突發狀況怎麼辦？」

「沒事。」他擺擺手，若是沒人看著葉修，他當然也不敢先回來，「有周先生顧著他。」

站邊上一直沒說話的方銳在聽見「周先生」這三個字的時候，身體不由得顫了顫，還多看了和璐一眼才問葉珩，「你是說……小周？」

「嗯。」葉珩眼神掃向方銳，有種「你問這不是廢話嗎」的感覺。

試想他們身邊除了一個周澤楷，還有哪個姓周的？

「九叔倒下的時候，就是和他一塊兒，那會兒我還在店裡頭，是周先生送他去醫院的。」

「是小周啊……」雖然心裡早有了答案，但和璐還是又問了葉珩，「他們昨晚上在一起？」

葉珩看了她一眼，明白她是明知故問，但也沒有隱瞞，點點頭道，「昨晚有個客人言語上衝撞了周先生，九叔插手管了，事情雖然沒鬧大不過也為此喝了兩杯……」

「九叔那酒量！你怎麼沒攔他！？」葉琀聽見喝了兩杯這四個字，沒控制住自己情緒，又抓著她五哥肩膀晃。

「滲水了，放不倒他。」葉珩好脾氣地隨她晃，就是最後幾下特別大力，晃得他有些暈了才出手制止她。

「他喝了酒……還跟小周出門？」和璐問。

葉珩想了想回，「昨晚上下了雪，九叔本意是送他去牽車，順便能醒酒。」只是沒想到這一送，就送了一晚上。

當然，這話他沒說。

「只是送他？」

葉珩聞言抬頭看向和璐，只見她睜著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地看著自己，眼裡雪亮地像是早把所有事情都看透了一般。

「……」葉珩最後沒能扛住她的眼神，半真半假地開口，「我聽九叔口氣，是想和周先生談事。」

葉珩看得出昨晚葉修特意將人送出去，就是想將兩人的關係做個了斷。

誰知這一夜過去，兩人的關係不僅沒斷，葉珩和著周澤楷的反應，覺得他倆更像是做出某種覺悟似的。

他想起周澤楷在醫院說，他離不開葉修。但葉珩想，葉修，又何嘗不是離不開周澤楷？

其實在這之前，葉珩一直沒有這麼深的體悟。他覺得就算沒了周澤楷，葉修還有個和璐在身邊，從前的幾百個日子不也是這樣走過來了？

然而在看到那個掙扎著張開眼，無論如何也要把周澤楷留住的葉修……

那個瞬間，葉珩覺得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如果葉修是魚，那周澤楷，就是他的水。

魚兒離了水又該怎麼活？就算一時半刻死不了，也只是苟延殘喘地多活一些時候而已。

雖然葉修不是真的魚，但葉珩猜想，如果這回葉修真強迫自己離開周澤楷，怕是這輩子……也活不長久。

如果葉修能像葉母那般，把一切都忘卻，一了百了也就罷；可是他太清醒，清醒得只會逼自己去將該承擔的責任一肩扛起。

太過清醒的人，他就是想忘，也忘不掉。

這樣在心裡頭牽掛著一個人活著，又能活得多快樂？活得多自在？性命又豈會長久？

鬱鬱而終。

古人說的那些可不是玩笑話，想想周澤楷出現在葉修的生活裡才幾個月，他就把自己壓抑到送醫了。

 

「談事？」葉琀挑眉，「他倆是要談什麼事？這麼神神秘秘的？還得要走到外頭談？」

「誰知道呢？」葉珩知道她心思單純，對那兩人向來沒存什麼有色眼光，只當是以往職場上的前輩與後輩，也就隨口回她，「從前聯盟的事吧。」

但葉琀是葉琀，她能信了葉珩的說詞，另兩個可是半個字都沒信。

就連方銳都能猜出那倆是要去談什麼事了，和璐又怎麼會猜不出來？

和璐垂下眼，思考了一會兒才抬頭對葉珩道，「阿珩，你帶我去醫院吧，我去顧著他。」不管昨晚葉修和周澤楷到底談了什麼，又談出了什麼結果，現在的她並不想去理會，她只知道，葉修病了，而她是他的妻，她得去顧著他。

這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任誰聽了也不會覺得奇怪，更不會反對，沒想到坐在她對面的葉珩卻是直接將「不用」兩個字說了出來。

話說出了口，葉珩才驚覺自己否決得太快。

和璐是葉修的妻子，她要求去醫院看丈夫，是非常天經地義的，他有什麼資格不讓人家去？

於是他連忙輕咳一聲，「咳……我的意思是……不太建議九嬸現在過去。」他隨口扯了個謊，「一來是妳不太方便；二來……醫生也說九叔體溫有些高，怕是有些著涼了。妳抵抗力弱，被傳染的機率也高，妳……妳還是……」

「是嗎……」和璐聽了眼底明顯一黯，心裡雖然知道葉珩後半的話可能是胡謅給自己聽的，要不剛剛明明說人沒事只是睡著，現在又改口說人著涼了，分明是在暗示自己。

但他說的也的確是事實，和璐低頭看著自己不便於行的雙腿苦笑，「說得也是，我這樣子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反倒還得再累著別人看顧自己。

葉珩知道她是看破自己扯的謊，但也只能嘆氣，「九嬸，妳別多想。等九叔醒了……我再帶妳去醫院看他。」

只希望到那時葉修已經恢復，別再抓著周澤楷問他要去哪兒了……

 

也不知是因為葉修真的累得太久，造成身體抵抗力大為減弱；還是葉珩隨口一說便一語成了讖。昏迷中的葉修還真得了感冒，幾天下來反反覆覆地發著高燒，讓葉珩也沒敢讓和璐來看他。

住院的事，蘇沐橙和陳果等人也從方銳那兒知道了消息，也清楚和璐不方便照看，便幾個人輪流到醫院去看顧葉修。不過多半是顧著白日的時間，傍晚葉珩會固定過去一趟，直到八點前後等周澤楷來了才離開。

周澤楷堅持每晚睡在醫院顧著葉修，而白天就算有其他人來換班，他如果沒事也不會離開。

除了葉琀，其他知道兩人過往的都十分明白周澤楷為何做到這樣的地步，也隨著他去。反正他要怎麼跟他未婚妻交待，那是他自己的事。

陳果也擔心過他要怎麼對紀子容解釋，可蘇沐橙卻表示她一點都不同情。

「事情走到這地步……總是要有一個決斷的。」剛和陳果一起離開醫院的蘇沐橙淡淡地道，「葉修也是……」

「但總讓小周每晚這樣顧著……」陳果擔憂地說，「他身體撐不住吧？」

蘇沐橙卻是輕輕笑出了聲，她看向陳果，「妳就是讓他回家，他也睡不著啊。」整個心都留在了這裡，就算是回去休息，也只會掛念，那還倒不如待著。

兩姑娘走在充滿著新年氣息的街道上，看著人來人往到處都是喜氣的樣子，陳果感慨，「後天就是除夕了……」

「是啊……」蘇沐橙抬頭望著飄下小雪的天空，口中吐出淡淡的白氣，「看來是趕不及出院了。」

葉修的情況沒有變壞，但也沒有好轉，偶爾還是會發起低燒，人也沒有要清醒的跡象。

「那過年期間……還讓小周這麼顧嗎？」陳果問。

人家畢竟有家人，也有未婚妻，過年這種大節日，不回一趟老家是不行的吧。

「看他自己，不能來就不能來，不用勉強。」蘇沐橙倒是不在意，反正他不能來，就是她和陳果來，總是有人的，「雖然……某些時候，他不在，會挺困擾的就是。」

這是個大實話。

葉修雖然大半時間都在睡，但偶爾也有像第一天那樣，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

醒了固然好，但所有人，包括周澤楷，都不覺得他那叫做清醒，說好聽點，那只能叫做夢遊。

一雙眼別說張都沒張全了，還是懵的。而且除了周澤楷，其他人在他眼裡，就像是遊戲裡的路人甲乙丙一樣，他理都不理，可能連看都沒看進眼裡。

而這種時候，他多半也要看到周澤楷才肯配合著吃藥、打針。要是葉修張開眼睛時他剛巧不在，那這位做事向來都很靠譜、也很讓人放心的前榮耀大神，立刻就能變成讓人不省心的孩子，還是打不得的那種。

蘇沐橙跟葉珩就碰過一次。明明就不是很清醒，居然還能分出別人是要騙他打針。雖然沒真的像孩子一樣大吵大鬧，但整個人矇在被子裡就是不出來。針不給打，藥也不吃，任所有人說破了嘴他老大就是不聽！把蘇葉兩人弄得又好氣又好笑。

這種時候也只能一通電話把周澤楷找來，因為他只聽他的。

返老還童的鬥神被前任槍王好說歹說，才甘願從棉被裡探出頭來。還得要人哄著才肯吃藥打針，等被哄得高興了，才會抓著周澤楷的手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如此孩子心性的葉修所有人還是頭一回見到，看了不免覺得好笑，但，更多的卻是心疼。

尤其是蘇沐橙，她看著躺在床上的葉修，掉了好幾次眼淚。

 

見識過一次葉修的「耍賴」之後，葉珩連葉琀也不讓去了。深怕她聽見什麼不該聽的、看到不該看的，只讓她暫時搬到葉修那兒，好方便顧著和璐。

和璐知道自己過去不僅幫不上忙，還可能會造成其他人負擔，也沒要求什麼。雖然眾人每天總會輪流在醫院和她視訊，讓她看看葉修的情況。可自己丈夫住院這麼多天，她沒親自去看上個一眼，實在很不放心，加上又要過年了，她不想過年過節的，還只能透過手機屏幕看對方，便想瞞著葉珩讓葉琀帶著她去一趟醫院。

她問了葉琀除夕那天上午是誰顧著葉修，葉琀歪頭想了想便說，好像是方銳，五哥說他那天有事，得下午過四點才能過去。

和璐便算著時間和葉琀一起去了醫院。

她是第一回到醫院看葉修，不知道病房位置，但葉琀來過兩三次，她知道，本來是可以一路順暢地把她九嬸帶到病房門口，可她倆才剛進了醫院大門，一通電話打來，讓她不得不離開和璐，回學校一趟。

「我去！咱教授是不是人啊！今天是除夕啊！除夕夜啊！他有點人性沒有！？」葉琀對著電話那頭的同學喊得哭天搶地，「他孤家寡人不用團圓，但我上有老母、叔叔、嬸嬸、哥哥、姊姊，下有弟弟妹妹姪女外甥等著吃年夜飯啊！」雖然今年的年夜飯怕是吃不成了。

然而不管她如何抗議，這學校還是得去一趟。誰讓她放假前沒把事弄清楚，導致出了差錯，這尾巴她得自己去收拾。

葉琀想著今天是方銳看著她九叔，只要在葉珩來之前將九嬸帶回去就行，便讓和璐自己先去葉修的病房，並要她在那裡等一會兒。她一辦完事就從學校那兒來接她回家。

雖然瞞著葉珩不太好，不過葉琀心裡頭也沒覺得這算什麼大事。就算真被發現了也沒什麼，今晚除夕呢，除夕還不讓他們夫妻見面，那也太殘忍了！

和璐笑著答應她不亂跑，肯定等她回來，讓她盡管去忙自己的事。

得到自家九嬸的保證，葉琀便走出醫院，朝公交站的方向跑。和璐看著葉琀的背影消失，才順著對方說的方向往葉修的病房慢慢找過去。

 

今日白天負責看葉修的是方銳沒錯，只是很不巧，那位睡得迷迷糊糊的前鬥神，又張開了他那雙不很清醒的眼睛。

拗起來的葉修連蘇沐橙都拿他沒法兒，方銳又能有什麼辦法？看見他睜眼直接舉雙手投降，任他將自己裹進被子，轉身電話一通打給了周澤楷，讓他來解決──這是最快的方式。

周澤楷剛好也在附近，接到電話便放下手邊的事，趕到醫院。

一進病房周澤楷就看見方銳坐在床邊無聊的滑手機，床上的大孩子這回連黑色的頭毛也沒露出一絲半點，把被子直接裹成了橢圓，遠看就像個大蠶繭似的。

「……」難道真的越睡越回去了？

方銳看見他走進來，如釋重負地站起身，「呦，小周你可算來了！」然後指了指床上的『繭』說，「這貨我搞不定，交給你了啊！」

周澤楷點點頭，放下公事包，直接走到床邊。先拍了被子兩下，裡頭的人動了動，男人才慢慢把對方的頭從棉被裡挖出來。

「葉修。」他輕柔地喊著對方的名字，「是我。」

被強行挖出來的葉修一開始還有些不高興，直到聽見令他安心的聲音，又看見了周澤楷的臉才鬆了緊皺的眉頭。自己從棉被裡爬出來，張開雙手環住對方的頸子，「小周……」

周澤楷順著他的動作坐到了床沿，一手環著他的腰，一手拍著他的背，像在安撫小孩似的。

把方銳看得直搖頭，一方面覺得自己被閃得快瞎了，一方面又覺得葉修這樣實在……

他也不知怎麼形容才好，乾脆什麼也不說，打算直接去樓下餐廳吃中餐，也省得在這兒當電燈泡。

「小周，那人就先交給你照顧了。」他邊穿上外套邊對周澤楷交待，「他早上的藥還在那兒，沒吃；點滴瓶倒是在他睜眼前換過了，只要讓他把藥吃下去就行。」

先抬頭確認了新換的點滴，再看了放在床邊櫃子上的藥，周澤楷才點頭對方銳說他知道了。

「那行，我先去樓下吃個飯，順便再幫你帶一份。拜託你務必把人哄睡回去再把我叫回來，先謝謝你了啊！」

周澤楷用點頭代替了回答。方銳隨便一擺手就走出病房，大概是走得急，竟忘了把病房的房門給帶上，周澤楷只顧著葉修也沒發現。

感覺方銳走遠了葉修才埋在周澤楷頸窩裡悶著聲問，「去哪兒了？」

「出去辦事，沒走遠。」周澤楷光聽他這聲音就知道他還想睡，八成連眼睛都沒睜開。於是先將床頭微微升起一些，才把人從自己身上扒下來，讓他靠躺在床上。

「吃完藥再睡？」

葉修靠著床，閉著眼，聽見吃藥兩字眉頭又皺了起來，用力地搖了搖頭。

「餵你吃？」

「……」這一回葉修眼半張了開，看著眼前的男人一會兒……然後將頭撇了過去，清楚擺明了──不吃。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雖然葉修也才住了三四天的院，但他不肯吃藥也不是頭一回了。周澤楷直接拿過床頭櫃上的藥一顆顆仔細地磨碎，混在水裡頭。

「喝水？」

大概是被騙得多次了，葉修只稍微回頭斜眼瞥了他手上的杯子一眼，就又秒轉回去，表示哥不再上當！

這下周澤楷也頭大了，難不成還真把他當小孩？說吃完了藥給你糖？

周澤楷覺得就算葉修睡迷糊了也不會想吃糖，那該如何是好？

色誘？

男人考慮了一下這個可能性，試探性地問了對方，「吃完……抱一下？」他還張開兩手，表示了自己的誠意。

這主意或許打動了葉修。他將頭轉回來，先看了周澤楷的雙手，又看向周澤楷本人，然後，搖頭。

周澤楷這下是沒招了，還在想著有什麼方子，就聽葉修簡短地說了一個字，「親。」

討了親親當然也討得到抱抱了，一舉兩得，多好。

「……」周澤楷一秒懷疑葉修是真沒醒還是在裝迷糊，都這樣了還能討價還價？

難怪當年在第十區時就沒有哪個公會能從他手上討到好處。人不清醒都能拐個吻了，清醒的時候當然是什麼竹槓都能敲到手。

雖然覺得在醫院這種場所不太好，但早將人寵到天上去的周澤楷也沒有在這個點上糾結多久，順著他的意點頭說好。

得了應允，葉修乖乖將混了藥粉的水喝完，然後如願以償地得到了周澤楷的吻和擁抱。

男人顧慮著場合，本是將吻落在了他的頰邊。誰知葉修不滿意，在他的唇剛離開臉頰時偏了頭，自己將唇貼了過去。

只是輕輕地貼上，葉修就滿足的閉上了眼，周澤楷感覺他身體的重量又回到了床上，便順勢坐直了身子。

躺回床上的葉修，雙眼已經完全閉上，像是睡了過去。

但周澤楷沒有馬上移動身子，就這麼坐在床沿看著葉修。等他呼吸慢慢均勻，頭也歪向了一邊，男人才輕手輕腳的想從床上站起。

可就如同每回他要離開時一樣，周澤楷稍有動靜，床上睡著的人立刻就睜開了眼、抓住他的手，「小周？」

已經很習慣的周澤楷便又坐回床邊的位置，拉過他的手握在自己掌心裡，溫柔地對他說，「我在。」

但這似乎沒法安撫住對方，敵不住睡意的葉修就算眼皮子打架也要盯著周澤楷，「去哪兒？」

「沒有，就在這兒，你睡會兒。」周澤楷笑著向他保證，然後在心裡想著，看來那些磨藥的殘渣得請方銳收拾了。

又閉上眼的葉修握緊他的手，點了點低垂的頭，過了好一陣子才真的沉睡過去。

 

在餐廳吃完飯的方銳提了一個飯盒在手上，剛走到醫院穿堂便被人喊了住。

「方銳。」

方銳聞聲停了腳步，往聲音的來源處看去，一看差點沒把手上的飯盒掉地上去。

「嫂、嫂子？」

和璐臉上掛著笑，自己轉著輪子來到方銳面前，「正巧遇上你，我不熟地方，替我帶個路吧。」

「妳……」方銳左看右看、前看後看，除了她之外再沒個眼熟的人，「妳一個人來的？」

「沒有，琀琀帶我來的。」和璐笑著給他解釋，「只是剛進醫院大門她就讓學校的人給叫走。雖然她跟我說了方向，不過我還是走錯了樓，剛正想直接去服務台那兒問呢。」

「是琀琀啊……」方銳心想那丫頭的五哥若是知道了，不知會不會把她的皮給扒了，「行、行啊，那我帶妳去。」說著心虛地站到她身後，替她推起了輪椅。

「你這個點了還沒吃？」和璐看著他手上的飯盒問。

「我吃了。」心裡頭一團亂的方銳照實了說。

和璐便轉頭問他，「那你怎麼手上還一盒？」

「喔……這……這是……」方銳正想著怎麼解釋，對方卻先一步將答案給說了出來。

「啊，難道是給小周買的？」

方銳推著輪椅的步子一頓，「妳、妳怎麼……」

和璐展顏一笑，頭也沒回地說，「他倆感情這麼好，不是嗎？再說了，若是沒人顧著葉修，你敢自己跑餐廳吃飯？」

這話說得方銳頭皮一陣發麻，沒多想對方怎麼會這麼賭定樓上顧著葉修的人就一定是周澤楷，只能硬扯出了笑，然後再次推動輪椅往電梯那兒去，「妳猜得真準……」心裡只求樓上周澤楷已經把葉修搞定，別是他把人帶了進去那倆貨還抱在一起……

方銳覺得如果真變成那樣，那他肯定、絕對，第一個轉身從病房裡逃走！！

 

大概是方銳的祈禱起了效用。他將和璐推進病房裡的時候，葉修已經安份的睡了回去，周澤楷也規矩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著自己的文件。

「小周。」和璐一進病房就先喊了他。

周澤楷抬頭看見是她，先是一愣才起身展開笑容。沒問她怎麼突然來了，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和她打了招呼，就將自己的位置讓給她。

「葉修他……還好吧？」和璐在床邊看著熟睡的葉修，臉上露出不捨與心疼。

人好不好……還真是不好說。

要說好，人卻還睡在那兒，這幾天反反覆覆發著低燒；要說不好，也就只是睡著，除了發燒沒其他症狀。

這要怎麼回答？

方銳還沒想清楚怎麼回比較好，周澤楷倒是先開口了，「就是睡著。偶爾會睜眼，但發著低燒，人不太清醒。」

「是嗎……沒什麼大事，就好。」和璐伸出手覆上了葉修的手背。

這個動作讓方周兩人心裡一緊，現在的葉修可說是某種程度的「六親不認」。唯一認的那個是周澤楷，其他人他甩都不甩，就算是蘇沐橙也是同等待遇。

有時候護士要替他換手扎針，他就算沒醒也會把人給甩開。

睡著的葉修像是也感覺到有人在碰觸自己，手指抽了抽，把方銳看得差點停了心跳。就怕萬一他突然睜開眼，然後下一秒就像對其他人一樣，把和璐的手給甩了開，然後開口喊小周……那他真的可以準備轉身逃跑了。

葉修的眼倒是沒睜開，只有眉頭微微地皺起。和璐試著喊了他兩聲，他人沒醒，卻是緩了眉間的川字，也沒排斥和璐的觸碰，更在方銳驚訝的目光下，反手將那纖瘦的手握住。

背對著和璐的兩個男人，沒有看見在那一瞬間，她臉上泫然欲泣的表情，有著驚訝，也有著像是失而復得的喜悅。

他……沒有扔下她，沒有。

原來自己，在他心裡，還是佔了一席之地的……雖然，比不上那個「他」。

 

「嫂子，琀琀讓妳在這兒等她嗎？」方銳問。

和璐藉著轉頭的動作拭去眼角的淚水，笑著回答，「是呀，讓我待這兒別亂跑，辦完事就來。說要趕在她五哥回來前把我送回家。」

「待著吧。」周澤楷卻是這麼開口，一邊聽見的方銳瞪大了眼看他，你這混小子是不怕葉修突然張眼找你嗎！？你倆那熱乎勁兒我都要看不下去了，難道你還想演給正宮看？

只能說方銳內心太有戲，周澤楷自己壓根兒都沒想到那麼遠，他倒是都先幫人想好了。

周澤楷淡淡瞥了方銳一眼，沒說話，而後才對和璐說，「晚點兒，醫師會來說檢查結果。」這才是他把人留著的主因。

「檢查完了？」

周澤楷點頭說，前天晚上的時候。

「喔……」她看著周澤楷，像是在斟酌，不過最終還是說，「那我就留著吧。」

三人在病房裡東南西北的聊著，葉琀辦完了事找來，也加入了聊天的行列。

下午四點，葉珩走進病房裡看著葉修床邊坐了一圈人，著實嚇了一跳。尤其看見在床邊握著葉修手掌的和璐，心更是差點沒停擺。

「妳……」葉珩只花了兩秒就猜出是誰把和璐帶來，他眼一橫瞪了自家堂妹，「妳翅膀硬了，能瞞著哥哥做事了？」

「嘿嘿……我這不是……」葉琀乾笑著，和璐立刻為她說話，「阿珩，別罵琀琀，是我硬要她帶我來的。」

葉琀立刻瘋狂點頭，還補充道，「況且今天可是除夕。除夕夜你不讓人家夫妻團圓也太不道德了！別像我那教授一樣，都什麼時候了還硬把人叫回學校！」

「那是妳自作孽吧。」葉珩將手上東西隨意放在了矮櫃上，然後問周澤楷，「除夕呢，你什麼時候回S市？現在都四點多了，趕得急嗎？」

周澤楷微微一笑，「不急，接了祖母過來，晚點回去。」他想親耳聽到葉修的檢查結果。

「嗯，那一起待著吧。」葉珩也明白他的心情，沒趕人。將脫下的大衣外套掛在衣架上後又說，「應該來得及讓你回去和祖母吃團圓飯。」

「容容呢？」和璐看向周澤楷問，「沒和你一起？」

周澤楷搖頭回她說紀子容昨天已經回老家了，況且兩人也從來沒有一起過年的習慣，都是各回各家。

「那方銳你呢？」葉琀突然想到了他，後知後覺地想到這人不應該出現在這兒才對，「你怎麼沒回老家過年？」

方銳擺擺手，「今年情況特殊，留著了。」雖然葉修出了事是其中一個原因。不過據他堂弟透露，今年他母親已經約好幾個姑娘，就等他過年時回去找機會相一相。他聽了就怕，乾脆藉口朋友出事，不回去了！

「真有道義啊！」知道其中原由的葉珩笑著酸了他一句，方銳直接當聽不懂。

幾個人又聊了幾句，近五點時，主治醫師走了進來。

他先是問了葉修最近的情況，葉珩一一答了，醫師才翻開檢查報告對他道，「除了我上回跟您說的那件事……」他環視了這房裡多出來的許多人，沒將上回同葉珩說的關於心理方面的事說出來，「葉先生的身體基本沒什麼大礙，就是……」

「胃？」周澤楷突然打斷醫師。

所有人都望向他，除了醫師。後者扶了眼鏡點點頭說，「對，胃部出現了潰瘍。不過……從檢查結果看來，葉先生的胃出現問題……不是這幾年的事了。」他轉而看向周澤楷問，「他是不是常常胃痛？」

經常胃痛？葉修？

病房裡的幾人面面相覷。相處了幾個年頭，從來沒聽過他喊胃疼，連肚子疼都沒有，頂多喊肚子餓。

除了周澤楷。

「是。」周澤楷開口，「他經常胃痛。」

「經常？」中年醫師皺了眉，繼續問，「痛幾年了？怎麼不找時間去看個醫生？拖到現在？」

「勸過，沒用。」周澤楷苦笑，然後將葉修的惡習攤在陽光底下，「多半吃止痛藥壓下去。」

葉修的胃不好這事，當年在國家隊的時候周澤楷就發現了。

一開始葉修還否認，直到兩人交往了半年之後，他才對周澤楷坦承，不過仍然堅持不去看醫生。

周澤楷拿他沒法，只好盡量注意著他的飲食和作息，那陣子葉修的胃病的確犯得少了些。

可惜兩人分手後，沒人知道葉修的胃有問題，也就沒人盯著他。這幾年還因為各種精神上的壓力，讓他胃病犯得更加頻繁，只是他藏得極好，身邊的人愣是沒有哪個知道他經常胃疼。

「止痛藥又不是萬靈丹！看看！吃出問題來了吧！」醫師氣得直拍檢查報告，「現在年輕人真是……不好好愛惜身體！就只會亂吃成藥！」

「止痛藥？」和璐一臉疑惑，「我從沒看過他吃啊……」

醫師這才看了她一眼，問，「妳是……」

「我是他妻子。」

「妳……」中年醫師眉一皺，本想罵妳這妻子是怎麼當的，連丈夫吃止痛藥吃過了頭都不知道，但看她坐在輪椅上，便大致猜出了原因，也就將話收了回去。

「健康食品，的罐子。」周澤楷看向和璐，對她解釋，「他……都是裝在維他命的罐子裡……」這個也是他在交往之後發現的。每回都要檢查他身上帶的到底是真‧維他命，還是掛羊頭賣狗肉的止痛藥。

「維他命……？」和璐回想了下，想起房裡的確是有一罐維他命。她常看葉修吃，自己想吃還被對方拒絕，說是不合她體質。

原來，那根本不是維他命，而是止痛藥？

中年醫師搖搖頭，「他現在昏睡著不能進食也就罷了。之後會開一些潰瘍方面的藥進去，清醒後也得把胃養著一陣子……」他從一起進來的小護士手上拿過病歷，在上頭寫著，「還有啊，造成他這潰瘍的，雖然是藥物食用不當，但讓病情加劇的原因卻是壓力。」他將最後一筆寫下後，把病歷又扔回給小護士，雙手背後看著眼前這一群年輕人，「年輕拼事業固然好但別把壓力都積在心裡，會出事的，知道嗎？」他指了指床上的葉修，「那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要引以為戒啊！小夥子們！」

 

送走了醫師，周澤楷便起身告辭，臨出病房前還是沒忍住，又回頭朝葉修又看了一眼，才慢慢走出病房。

「別想太多。」葉珩跟在他之後走了出來，關上病房房門才對他說，「他的壓力，不完全來自於你跟九嬸。」前幾年更多的是來自他的母親。

周澤楷卻是苦笑，「現在的主因是我。」

這是事實，葉珩也沒說什麼，只是靜靜地陪他走了一段，直到電梯那兒才說，「今晚還過來嗎？」

自葉修住院後晚上睡在醫院的都是周澤楷，只是今天除夕，加上和璐也在，他再過來就太明顯。

他搖頭，「不了，讓和璐陪他。」

葉珩點點頭，「那你回去陪祖母吧，別讓她老人家等你太久。」

「好。」周澤楷看著電梯的樓層數，一層一層地往上數著，「我……明天……」

和璐今天既然已經來了，那之後也就沒有不讓她來的道理，況且葉修看似對和璐也沒有這麼大的排斥感，或許他能做的事，和璐也做得到。

「想來，就來吧。」葉珩雙手插在褲兜裡無所謂的說著，「要是九叔睜眼沒看見你會更麻煩。」

周澤楷輕聲一笑說，不會的，有和璐。

叮的一聲，電梯門在兩人面前打開。周澤楷邁了進去，按了地下停車場的樓層，本想抬頭向對方道別，沒想到葉珩竟跟在自己後頭也進了電梯。

「嗯？」

「我送你下去。」說著替他按了關門鍵，故意忽視了不遠處喊著等等的陌生人。

電梯往下了三層樓之後，周澤楷問他，「想說什麼？」他知道葉珩沒事不會刻意陪他多走這一趟。

葉珩笑了一聲說果然是聰明人，他抬頭看著逐漸遞減的數字，「周先生，你覺得……九叔會對九嬸任性或撒嬌嗎？」

周澤楷沒有回答，只是笑著，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們倆都心知肚明。

「你知道不可能。」葉珩替他說出了回答「就算沒有旁人，他也不會。」因為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和璐的支柱，他必須為和璐造出一個可以擋風避雨的地方。這樣的葉修，並不會在和璐面前露出任何脆弱的一面，更別說是任性或撒嬌這些了。

「嗯。」

葉珩嘆氣，「所以……有些事，你能做到的，九嬸卻不見得可以，就像……」他斜睨了對方一眼，「除了你，誰知道九叔常年犯胃疼？就連我每天看他吃那罐子的藥，還真以為他是在吃保健食品。你說，他騙過了所有人，甚至騙過了枕邊人，為什麼，獨獨騙不過你？」

並不是葉修刻意不瞞著周澤楷，更不是葉修自己說給他知道，他騙不過周澤楷，是因為──

「只有你，將他的每個動作、每個行為都觀察得非常仔細，甚至放在了心裡……」

電梯很快到達了地下停車場，發出叮的聲響後再度打開了門。

葉珩率先走了出去，然後轉身對還在裡頭的人說，「周澤楷，除了你，我想這世上沒人能愛他至此了。」

周澤楷也邁開步伐踏出去，電梯門在他身後關了上，只見他眉眼變得柔和，唇邊掛著淡淡的笑容，「嗯，我很愛他。」

用他全部的生命，在愛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