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華

這章改了文章順序，和增加一些對話

之後沒意外的話就是一、五更喔！

六、

自暗渦出現、琉獸現世，人類的生活領地已在千年之間，縮小到只剩從前的十分之一。

如今的榮耀大陸以領地最廣的中央區為主要行政中心，以其向外拓展出十個大區界，及十個土地範圍較小的邊區界，二十個大大小小的區界零散分布，剛好將中央區圍在了正中間。

一個中央區、二十個區界，再加上其他位於區界之外的小型城鎮，便是所有人類能夠安全活動的範圍。

二十一個區域依著五顆光石的所在基本劃成了五區，依較小光石所在的位置分了東南西北四個區，最後是被圍在正中、也是各區主要行政的中心區，最大的主光石便在其中。

每個區界的範圍領地不定，四個區的光石塔距中心區的主光石塔越遠，那區界的範圍便越大。嘉世曾因為葉秋和蘇沐秋聯手關上幾個暗渦的緣故，而將光石塔外移擴大了領地範圍。

但無論領地或大或小，全世界的總人口數，加加減減拼湊起來，只不過約三千萬，與人類輝煌之前的數十億相比，這三千萬，真的是少之又少。

再加上一年比一年還要高的死亡率，以及逐年下降的死亡年齡，近數十年來，聯盟的總人口數總是年年往下降，在暗渦首次被些滅的那一年，差點跌破三千萬。

而造成人口數量無法增長的主要原因，那便是一年兩次的──琉獸潮。

琉獸，那群不屬於地球，卻在這顆星球上與人類爭奪地盤的異世怪獸，牠們與人類之間的戰爭已然持續了長達數百年的時間，並且在每年的春初秋末，無畏守護光石的琉光，成群結隊地進犯人口密集的區界，形成一股難以抵擋的琉獸潮。

現今聯盟中駐守在各個區界的哨兵與嚮導，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在這兩個時期去對抗這些異世的怪獸，並保護區界內的普通百姓不受其危害。

因為他們英勇的奮戰與犧牲，每年在獸潮期間死去的琉獸數量著實不少，再加上牠們的繁殖能力低下，照理說，幾十、幾百年過去，就算沒能將牠們滅種，也該減少牠們的數量才是。

但，每年數以千計朝著區界進攻的琉獸群，卻總是狠狠地打擊著人類，牠們並沒有減少，反而一年多過一年。

直到某一年，在獸潮形成的前一個月，才有人從區界外傳來消息──上百隻的琉獸，正從暗渦中不斷地冒出。

於是，人們才終於意識到，所有的徵節並不在於他們殺了多少隻琉獸，而是──暗渦。

只要暗渦還在地球上存在一天，這些琉獸就不會有滅亡的時候。在葉秋之前，全世界都對這個黑色的漩渦都束手無策，只能任憑這些暗渦在地球上無止盡地生成。

而葉秋，是第一個成功關上這個通道的人類，千百年來，也只有他成功過。

當這個消息在榮耀大陸傳遍、全聯盟都熱血沸騰的同時，葉秋也在中央城的會議上澆下了一大桶冷水。

「暗渦這東西嘛……講白一點，並不是你想關就能關得上的，也不是每個人都有辦法做到。就算是我，也無法獨自完成，就目前的狀況來看……說句不好聽的，放眼整個聯盟，除了我和蘇沐秋，找不出第三個。而我們倆的能力也有限，中小型的暗渦就已經是極限，大型的我們也沒輒。」

講白了，就是想要藉此擴展人類的領土，那是沒可能的。

末了聯盟幾個長官也追問了葉秋，到底是需要何種能力，為什麼除了他們倆就沒有其他人了呢？對此葉秋也只是笑笑，沒有正面回應。

為此，葉秋還被人扣了一頂知情不報的帽子，激進派甚至還想直接用這莫須有的罪名將他扣在中央，直到他肯說為止。

當時會議已經亂成一片，每個人都在各說各話，支持那些激進派的有、質疑葉修的也有，最後聯盟主席馮憲君卻是冷冷地打斷了所有人。

「你們是要把人扣著不放，任由那些暗渦繼續生成，還是讓他去區界外關閉暗渦？」

這個問題的答案實在太顯而易見了，縱使不能將全部的暗渦都消滅，但總歸能少一個就是一個，也能有效地減少琉獸出現的量，人類存活的機率也就高一些。

那些激進份子心裡再不爽也都明白這個理，畢竟誰會和自己的性命過不去呢？

那場會議之後，幾年之間，聯盟的兩個世界將軍合作無間，前前後後消滅了不少暗渦，那些年的獸潮期間的琉獸量也有明顯的下降，只是它們的存在直到如今，依舊是人類的惡夢。

在琉獸潮期間，站在前線的哨兵與嚮導們，仍是為了性命、為了僅有的那些領土、為了人類的存亡，拋著頭顱，將自己滾燙的熱血灑在這片大地上。

而在獸潮之外的時間，人們主要還是靠著守護光石的庇護，才得以安穩的生活在區界裡。

而失去一顆守護光石，對一個區界造成的傷害會有多大？

蘇沐橙帶走了嘉世東區界的小光石，也就是說，嘉世在一夕之間便失去了五分之一的領地。

而嘉世又是二十個區界內領土最廣的，五分之一的土地，不只對嘉世，對整個聯盟來說，也是很大的損失，更別說一個東區界裡頭，少說也有五、六十萬的人口，將這些人轉移，也耗去了不少人力資源。

光是轉移的時間，就用了將近大半年。陶軒用盡所有人力物力，才在十一月的琉獸潮之前，就整個東區界的人口盡數移到其他的區域。

人是轉移完了，但嘉世卻也因此沒有足夠的時間準備應付獸潮。

當年十一月琉獸潮期，嘉世因為戰力分散、武器發配不及時、糧食不足等情況下，折損了不少大將，死亡人數也是有史以來最多的一次，高達數十萬人。

這將進半個邊區界人口的死亡數字，讓聯盟主席及幾個長官氣得在年末的會議上拍桌子，當著其餘十九區界長及正副隊長的面前，將陶軒及孫翔、劉皓罵得狗血淋頭。

馮憲君更要求陶軒得交出一份完整的檢討報告，否則嘉世明年就等著換區界長吧！

陶軒心有不甘，但為了不被撤換，也只能黑著臉回去寫檢討，然而他那份檢討報告還未完整寫出來，整個榮耀大陸也遭到了史上最嚴重，也最慘烈的琉獸潮。

榮耀曆五二九年，嚴峻的寒冬才稍稍轉暖，在北地的雪都尚未融全的二月，琉獸潮竟毫無預警地提早來到。

當為期一個多月的琉獸潮結束，率先穩定下來的中央區便立刻要求所有區界立刻將傷亡人數及損失上報，聯盟主席馮憲君在琉獸潮退後一星期之內就召開了緊急會議，甚至要求所有的區界長及正副隊長如無特殊情況都必須出席。

琉獸潮剛退，別說區界長和正副隊長了，基本連分隊長都忙得不可開交，於是當這個命令發到各區時，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皺了眉頭，感到頭痛無比。

但同時他們卻也都知道，這會議是非去不可，不僅僅是因為主席的命令，更因為──這場與以往都不同的琉獸潮。

然而，就算如此，真正能夠出席這場會議的，也只有比較沒有受到致命性傷害的區界的正副隊長。能夠出席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了傷，藍雨副隊長黃少天還是吊著一隻左手臂參加的，唯一一個不是因傷缺席的，也只有身為治療醫師的霸圖副隊長而已。

而當所有區界的損害、死傷在會議上被列成了數據展開，不只主位的馮憲君黑了臉，所有人面色都凝重了起來。

每個區界的傷亡及損失都比他們預想得還要糟糕十倍不止，十個小邊區界的死亡人數多到令人無法直視，連隊長都死了幾個。所有的數據資料統計下來，二十個區界中，除了一直沒有收到回報的嘉世，百花、呼嘯及雷霆這三個區界是目前看上去受到明確重創的。

最嚴重的是百花，隊長孫哲平右手被琉獸抓傷之後掉入懸崖失蹤，副隊長張佳樂重傷緊急被送往有著治療權威的霸圖，目前昏迷不醒。整個區界只派了兩個連分隊長的人出席，百花區界長為此在會議開始前先用視訊聯繫了主席，表達了歉意，同時三言兩語交待了大致情形就去忙了。

而呼嘯也沒好去哪裡，隊長林敬言也是重傷和張佳樂一前一後被送到了霸圖，副隊長方銳則是失蹤，出席會議的第一分隊長臉色鐵青的說，有倖存的隊員看見方副隊長被琉獸一口給吃了……只是這消息還未被證實。

獸潮的後半個月，呼嘯都是由第一分隊長頂了隊長職位的唐昊在領戰。年輕人雖然能力好，但到底實戰經驗不足，最後仍是被琉獸衝破了防線，呼嘯的西區界湧進了不少琉獸，死傷慘重。

雷霆則是碰上了隊長被借調去了嘉世做協助，而琉獸潮太過於提前，導致肖時欽根本沒能從嘉世回到雷霆。

在沒有隊長的情況下迎敵，雷霆只能勉強守住中心區，其他四個區幾乎都被獸肆虐過境，造成全區百姓的死傷居所有區界之冠。

其他區界雖然沒有這三個區如此慘烈，但也沒有好到哪裡。各地成千上萬、清理不完的屍首，還有尚未統計完成的失蹤人口，都在在顯示了這一回琉獸潮給人類所帶來的重擊，對數字稍微敏感一點的人一看目前統計出來的數據就可以知道，世界的總人口將會減少三至四成左右。

聯盟最高主席陰著一張臉聽完各區界的報告後不發一語，他不說話，自然也沒有人開口。常年跟著主席的助理與秘書眼瞧著上司的臉色越來越不對勁，趕在他發作之前分別將藥丸與清水遞了上去。

馮憲君接過後直接吞了藥，將水喝見了底才將杯子放下。

「嘉世呢？」他掃過座下，屬於嘉世區界的幾個位置空空盪盪，別說派個人出席說明狀況了，連一絲半點的消息都沒有，這讓馮憲君十分不悅，口氣更沉了些，「就沒有人知道嘉世的情況嗎？」

連百花雷霆這樣重創的區界，好歹都派了人來，嘉世這麼大一個區界，沒道理連個人都找不到吧？

如果不是陶軒刻意藐視中央的話，那只能說，嘉世的情況很不樂觀，甚至有可能比百花還嚴重。

雖說嘉世的作風令人不喜，但後者可能發生的情況也並非大家所樂見，更何況這回因為肖時欽的逗留，嘉世還多了名隊長級別的哨兵，照理戰力應該不會不足才是。

「主席。」煙雨隊長楚雲秀舉了手，之後在馮憲君眼神的示意下繼續道，「雷霆的戴分隊有給我發過消息，說是自獸潮退去後，便一直沒有辦法聯繫到他們隊長。」她頓了頓又補充，「無論是透過私人通訊儀，還是透過嘉世的任何人。」

聯絡不到肖時欽，還有可能說是他個人的通訊儀壞了，但他人在嘉世，卻是連一個嘉世的人都聯絡不上……只能說明嘉世的狀況比他們想像的要嚴重不少。

「確實是……沒法聯繫上嘉世。」喻文州也開口向馮憲君報告，「雖然這兩天才發現與嘉世斷聯，但我曾詢問過中央負責通聯這一塊的人員，估計這種失聯的狀況應該是持續一段時間了，只是獸潮剛結束，無人顧及才會晚了好些天才發現。」

「所以是什麼狀況？」馮憲君揉了揉太陽穴問。

喻文州抬了抬鼻樑上的鏡架，沉吟了一會兒才道，「會發生這樣的狀況……我猜應該是嘉世所有的通訊塔都已經完全遭受到破壞了。」

否則不可能整個聯盟都沒辦法聯繫到嘉世，嘉世可是十大區界之一，而不是哪個偏鄉沒發展的小城鎮。

「如果真是喻隊說的這樣………」王杰希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兩下，皺著眉道，「就表示嘉世的中心區已經……」

通訊塔統一都設在各區界的中心區，如果說嘉世的通訊塔被毀，也就意味著琉獸已經侵入到嘉世最中心的地方了。

黃少天甩著他沒受傷的那隻手哼了一聲說，「所以說嘉世沒來人很正常，家都被人一鍋端了，誰有心情來？」

這確實是個大實話，只是黃少天說得不是很好聽，眾人也沒有當眾應和，只是沉默，等著看主席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嘉世會如何，其他人倒不是特別關心，一是因為這回琉獸潮造成的傷害太大，光是忙自家的事都要忙不過來了，哪還有閒工夫管到別家頭上；二則是因為，嘉世裡，已經沒有能讓他們關心的人了。若非藍雨跟嘉世兩區離得近，藍雨區界長秉持著「敦親睦鄰」的想法讓喻文州去多問了一句，不然怕是也沒人會知道嘉世通訊塔可能被破壞的事，畢竟從古至今，中心區被琉獸侵入，這還是頭一遭。

良久，才聽主位上的馮憲君深吸了一口氣，喊了他身邊的一名哨兵吩咐著，「你，帶個人乘飛行器去嘉世看看，人如果還活著，就給我帶回來。」

主席嘴裡的那個人，不用問、不用猜也都可以知道指的是嘉世的區界長，陶軒。

那人應了聲是，恭敬地朝主席敬了禮，轉身便朝外走，誰知他才剛走到門前，還未感應手上通行證，外頭就傳來「碰」的一聲巨響，隨後門便唰的一聲朝兩旁打開。

嘉世現任的隊長，孫翔，一臉陰色地走了進來，很顯然，剛剛那一聲，便是他將通行證用力拍上感應器造成的。

比起只吊了一隻手臂的黃少天，孫翔身上的傷就不可謂不精彩了。俊臉上多了幾道擦傷，額頭繞了圈繃帶，手腕上也纏了個，甚至有些地方還滲著血。最明顯的，大概就是他的右腳。雖然一眼看上去是挺正常，孫翔也沒有貯著拐杖走，但那不甚利索的步伐一看就知道是受了傷。

而跟在他後頭走進來的那個，也沒有比他好多少，或者說，更慘。

肖時欽那張俊俏的臉上多了塊紗布，軍衣外套被他披在了肩上，右手臂和黃少天難兄難弟一樣吊著一條三角巾，左腳腳踝還裹著厚厚的石膏，連鞋都穿不進，沒有輔助根本走不了路，若非傷對了腳，還能騰出一隻手來撐著拐杖，怕是孫翔還得給他推個輪椅才有辦法進這會議室。

兩人一前一後拖著各自不方便行動的腳，在眾人的注目下先給馮憲君行了禮，才分別回到屬於自己的座位。

孫翔的位置近，兩、三步走到嘉世那空無一人的區域就隨意拉了張椅子坐下；肖時欽比他辛苦一些，還得多上幾層階梯，好在他人緣比孫翔好點，剛進門就有人來攙扶他，雷霆派來的兩個小兵更是急巴巴地湊過來，一左一右地將他帶回了位置，還十分擔憂地問他傷重不重，除了外傷還有沒有內傷什麼的。

過重的傷勢加上長途的飛行，只幾步路就讓肖時欽感到十分疲憊，但他沒有立刻坐下，而是先看了屏幕上各區界的災害統計數據，長吐出一口氣後，便對著主席機械式地開口報告。

「嘉世區界，東南西北四區全毀，中心區遭入侵，中心塔、主光石塔半毀，區界長輕傷昏迷，主隊員除隊長孫翔輕傷、副隊長劉皓右膝骨折，其餘隊員當場死亡一名、重傷不治一名、重傷者五名，兩名輕傷；各分隊皆死傷過半，尚未清點完全。各區百姓傷亡慘重………」說到這裡本是毫無感情起伏的肖時欽頓了頓，沒受傷的那隻手握緊了又放開，才咬著牙說，「倖存百姓約……三十萬不到。」話落，肖時欽就木著臉在自己位置上落坐。

坦白說，肖時欽到現在都還沒完全從那場慘烈的戰役之中回過神來。自他從中央塔分發到雷霆之後，每年的琉獸潮他都有參與，尤其是成為了隊長之後，他什麼畫面沒有看過？卻是從來都沒有想過，會在嘉世看到那樣的地獄，由人類的血與肉造成的──人間地獄。

這景象可以想見，但怎麼也不該在嘉世出現才對，曾經的嘉世，可是實力比輪回還要強悍的第一區界啊，就算這多半是靠著葉秋和蘇氏兄妹撐起來的，可諾大的嘉世不可能只單單依靠他們三人，就算如今的嘉世沒了他們，戰力有所下降，但還有孫翔、還有一個沒能趕回雷霆的肖時欽，無論如何，嘉世也不該脆弱到如此不堪一擊。

肖時欽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獸潮退後，他第一時間去質問陶軒，陶軒卻推說是因為去年蘇沐橙偷走了一塊守護光石才會造成嘉世今日無可挽回的局面，但肖時欽卻不這樣認為。

去年蘇沐橙叛逃之後，雖然傷亡慘重，但嘉世也還是挺過了十一月的琉獸潮。同樣的情況怎麼可能去年撐下來了，今年就不行？

肖時欽不相信陶軒的話。如此慘烈的結果，不可能只是因為少了一顆光石，就算真是那顆光石造成的好了，至多也只影響了一個東區界而已，肯定有什麼……還有更深層、更致命的因素，才會造成嘉世這樣的重創。

三十萬這個數字實在太令人悲慟，要知道佔地最廣、人口次多的嘉世，在去年年底，少說還有幾百萬人。

這是要連續經過幾次琉獸潮，才能讓人口減到這種地步？

馮憲君強作鎮定地要拿水喝，卻沒想他不僅沒碰到杯子，反將玻璃杯給碰倒。他身邊的助理與秘書見狀，立刻分工合作，一個重新拿了水，另一個將藥丸塞進主席嘴裡，強迫他吞下去，然後緩緩地給他順器。

下頭幾個人看著也是不忍，想想主席也真是不容易。老人家的心臟因為年輕受過的傷經不起太大的刺激，平時修身養性，輕易不動怒，這幾年也就嘉世能把他惹得直吞藥。

說實話，就憑肖時欽口中吐出來那三十萬，秘書覺得主席能撐著沒讓人把治療喊進來已經算很好了。

雖然是花了挺長的時間，但總歸是熬了過去。馮憲君捂著心口處，也不開口說什麼，只揮了揮手將秘書召到身邊，交待了一連串的事。

聲音不大，坐前排的人沒能聽得完全，但卻是聽得出大意是讓人立刻組織一個隊去嘉世支援。

秘書點點頭帶著命令轉身出去了，馮憲君又喝了幾口水，才啞著嗓子點名孫翔，問，「你傷成這樣還派你來出席會議……你們的區界長和副隊長呢？」

馮憲君可是沒忘記剛剛肖時欽說了，嘉世區界長是輕傷，副隊長就算骨折聽著也不會比吊著手臂左腳打著石膏的肖時欽嚴重吧？

「這傷死不了人，我能來，自然就來，況且我也不是特意來出席會議的。嘉世通聯斷了，我和肖隊只是單純來報告而已，到了才知道有會議。至於那兩人……」孫翔冷哼了聲，帶了些隱隱的怒氣道，「他們是不能來還是不想來，我管不著。」

陶軒和劉皓到底是傷得重了來不了，還是藉口傷重不想來，馮憲君也不多問了，只點了頭對孫翔說，你做得很好，辛苦了。

雖然不清楚孫翔在這場戰役裡做了什麼，但馮憲君相信，這名青年已經盡力做到他能做的了。至於其他，怪不到這個年輕人頭上。

於是馮憲君將目光移到最後排的肖時欽身上，詳細問了嘉世區界內光石塔的狀況。

肖時欽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思考了一下才開口，「主光石塔雖然半毀，其他三區的光石塔也有些微損傷，但都在能修復的範疇，光石都也還在，下回琉獸潮之前，應是沒什麼大礙。

得到肖時欽這個回答之後，馮憲君便不再過問嘉世任何事，而是針對其他區界做了一些適當的佈署與調派。

張佳樂和林敬言既然重傷，便直接將兩人調職到霸圖；而當時接替了林敬言擔任臨時隊長的唐昊，則正式升為呼嘯隊長，副隊長方銳失蹤下落不明，便提了個資質頗高的哨兵──趙禹哲來替補上。

百花方面，則是在經過藍雨區界長、隊長及于峰本人的同意後，將他調任百花任職隊長，副隊長則是由原來的分隊長──鄒遠擔任，其它則是一些隊內的小變動。

將這些重要的事調派完，馮憲君便直接宣布散會，對於嘉世，除了派人去支援的命令外，竟是不再有任何的安排。

待馮憲君離開，其餘人才紛紛起身，許多心繫自家區界的，告罪一聲便匆匆離去，沒急著走的幾個，則是留下來互相交換各自區界的情況。

楚雲秀打通了戴妍琦的通訊器後拿給了肖時欽，他接過後先是朝對方說一句我沒事，便問起了雷霆的狀況。

雖然雷霆被攻佔到只守住了中央區，但大概是相較於嘉世的慘況，肖時欽竟對此沒有多大的反應，甚至還對戴妍琦說了一句，「小戴，做得很好。」

說完這話，肖時欽本是打算切斷通話的，誰知另一頭卻傳來女孩子抽泣的聲音。

「隊長……我好想你……你快點回來……好不好？」

肖時欽先是一愣，喉嚨像被什麼哽住了似的，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眼角也泛起了些微酸意。

最後他閉上眼，沒說什麼，只對著另一頭的女孩沉沉地嗯了一聲，便斷了通話。

他重重吐出一口氣，將通訊儀還給楚雲秀道了聲謝，便想喚自家的兩個小兵扶自己起身，誰知他眼一抬，就發現餘下沒離開會議室的幾個人都看著他。

他們想問什麼肖時欽自然很清楚，也明白自己若沒說些什麼，這群人怕是不會這麼簡單放他回去。

肖時欽乾脆放鬆了身子，向後靠上椅背，「想問嘉世？」

見他有心回答，黃少天立刻跳到他面前，「那還用說，琉獸入侵到區界的中心，那可是聯盟史上頭一遭，尤其嘉世還是範圍最大的區界──在失掉東區光石之前，你快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肖時欽沉思了好一陣子，才從嘴裡吐出兩個字，詭異。

是的，詭異。

提早半個多月到來的獸潮、比往年還要異常凶猛、幾乎抵擋不了的琉獸群……

所有的一切都透露著不尋常，雖然看著是從蘇沐橙盜走守護光石之後才開始的，但這些，跟那顆光石真的有關嗎？

能造成這麼大的變異，真的只是她拿走了一顆光石就能造成的嗎？

不可能。

只要細細回想就能發現，所有的詭異、所有的不尋常，或許早在葉秋死去的那年之後，就已經開始慢慢在發生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