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華

這兩天比較忙，週一沒時間更>///<

現在才來更(雖然時間上已經到週三了...艸)

週五會準時更的！！

然後最近...感覺看的人不是很多，更的有點心累了

所以...目前是預計更到第十或十五吧(且看且珍惜)

不過文會繼續修的，新文目前打算先用細綱式的方式呈現(暫定，不一定會如此)

總之，上文吧！

八、光石

這大概是……葉秋死後，周澤楷第一次主動提起他。

「那麼也就是說……」喻文州看著周澤楷，沒有刻意提起葉秋，而是雙手環胸思考了片刻後，問，「守護光石會自我保護，如果它判定有危險靠近，就會產生一道……人類看不見的屏障來抵禦？」

周澤楷嗯了聲後不再說話，又逕自低頭逗弄他家的黑豹，喻文州看出他沒想再多說的意思，便將視線調開，對眾人道，「即是如此……那便可以說明，從前那些怪獸為什麼只衝撞了幾次便會繞道。」

「但這要如何說明這次在嘉世的情形？」王杰希道，「若是牠們因為懼怕琉光而形成的光壁，那這一次，又為什麼會如此鍥而不捨地衝撞光石塔？」

「嗯，其他區界雖說比往年嚴重，但沒有出現像嘉世那樣的情形吧？」楚雲秀從通訊儀中調出各區光石塔的損傷報告，一面一面地翻看著，「確實每區都提出了光石塔的修繕申報，不過……」

斷聯數日的嘉世根本還沒來得及提出什麼戰損報告及申請之類的，但不用提也能從肖時欽及孫翔口中想像得出，肯定是比其他區都還要來慘。

煙雨副隊長李華在她身後看著，也點頭應和，「琉獸對光石塔的執著，應該只發生在嘉世，否則我們也會第一時間就注意到。」

而不是透過會上的分析，再從各區界光石塔的修膳情形推論出來。

「而且那個什麼光壁的，看著也不是能夠完全擋住牠們啊！」黃少天邊撸著郊狼的毛一邊道，「要是真有用的話，上頭也不會每年都收到維護申報了吧？更別說嘉世今年塔都是半毀狀態，與其申請維修我看不如重建一座新的還快一些。」

「或許是的。」肖時欽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桌面，眼神也越發地凝重，「光壁的保護並非絕對。我們確實可以依現況這樣推……唔！」他話沒說完，沒受傷的那半邊臉頰就忽然被一黑色的翅膀給扇了一下。

那是一隻色澤烏亮的黑鳶，突然從肖時欽的身後冒出來，先是用翅膀輕輕地扇了扇，再用頭去頂他，像是在撒嬌。

楚雲秀離得近，伸手逗弄了一下，「幹嘛沒事把你家精神嚮導放出來？」

「我沒刻意讓牠出來。」肖時欽順著黑鳶的意思，摸了摸牠的頭，「大概是……」他眼神掃過一隻假裝自己是高貴皮毛的狐狸、一隻趴在黃少天身上的郊狼，和不遠處成了大型家貓的黑豹，無奈道，「大概是受了影響。」

精神嚮導之間也會互相受影響，這不足以為奇，只是這還是大家頭一回見到肖時欽的生靈滅這麼撒嬌。牠平時出來總是翅膀拍拍就飛騰去了，這回倒是反常地站在主人的肩上哪兒都沒去了。

肖時欽把肩上的生靈滅抓到自己懷裡抱著，省得爪子抓得他肩膀生疼，「照往年情況來看，光石產生的光壁只能大概率地將琉獸的攻擊抵消掉，而非完全抵禦，光石塔才偶爾被波及，但……」他眉頭蹙緊，眼神凝重地道，「因為獸群的異常，獸潮期間我多半都和孫隊駐守主光石塔周遭，潮期前一週左右，有一隻高階琉獸……結結實實地撞在了塔身上。」

嘉世的主光石塔之所以毀損的如此嚴重，就是因為如此。

「那頭獸高約兩米，通體是堅硬難破的黑甲，那一撞……」肖時欽乾脆從通訊儀裡叫出嘉世主光石塔如今的照片，「左半邊當時直接就崩塌了。」

「那麼……是發生了什麼才保住了塔？」喻文州看著那慘不忍賭的照片問肖時欽，「你們把牠解決了？」

肖時欽搖搖頭，「那種撞擊力道別說是塔半毀了，當場就死了五、六個人，我和孫隊在另一邊對付三隻高階琉獸，根本趕不及。但是很奇怪……」

韓文清眉頭不展直問，「說詳細一些。」

「牠並非是第一次撞擊就成功的。」也是因為如此，眾人才沒有所防備。

肖時欽還記得，當時他遠遠看到那隻獸用力撞了塔身幾次，當不知道第幾下時，便覺得無形之中有什麼被撞碎了一樣，可還沒等他覺得哪裡古怪，下一秒，光石塔便直接被撞塌了。

「我本來以為……這會是聯盟第一次座被琉獸踏平的光石塔了。」肖時欽緩緩吐出一口氣，「只是就在我這麼認為的時候，光石塔卻挺過了那隻獸的下一波衝撞。而且……在那之後，塔身就沒再被任何一隻琉獸直接撞擊，全像是撞在了一堵透明的牆上。」

「聽你這麼說，嘉世的光石塔其實就算全倒了也不足為奇。」楚雲秀道，「宅還能留下這樣……奇蹟了。」

「嗯。」喻文州將這事紀錄在了自己的通訊儀上，「我覺得這部分有需要再詳細調查。」

「不只這些……」肖時欽順直著懷裡黑鳶的毛，眉頭不展，面色比剛剛還更沉了不少，「有件事……我本是想等更確定一些再向上報，不過既然幾位都在……」

喻文州從通訊儀上抬頭問，「肖隊但說無妨。」

「我猜測……」肖時欽斟酌了一下用詞才道，「這次琉獸潮，是針對嘉世。」

「嗯？」黃少天道，「小事情你沒搞錯吧？那群琉獸還能搞差別待遇？別是誰給牠們添了智慧啊，連聯盟二十個區哪個最該先被滅牠們都知道？」

「少天。」喻文州輕聲警告了一下自家哨兵，可惜沒用。

「我說的可是大實話。」黃少天沒理他家嚮導，逕自說，「看看嘉世這些年做了些什麼？對聯盟沒點幫助就算了，還把自家的得力戰將一個個給搞沒了，這不添亂嗎？」

嘉世自葉秋去世、蘇家兄妹一個失蹤，一個叛逃之後，戰力確實大幅下降，雖然從越雲調了個孫翔過去，但每年的死傷還是一直往上增長──在蘇沐橙帶著光石離開嘉世前就是如此。

韓文清沒理嘉世這幾年有沒有作為，他只在乎肖時欽說的，「肖隊，有話就直說。」

霸圖的作風向來都是如此，直來直往，不多迂迴，韓文清沒想在這兒多耗時間。

肖時欽便道，「這回琉獸潮，我初步估計，闖進嘉世區界的高階琉獸，就有……兩百來隻……」

在場都是有著隊長階級的人，聽到這個數字，所有人臉色都沉了下來，包括一直沒怎麼參與討論的周澤楷。

可那還不是最慘的，只聽肖時欽在片刻的停頓之後，又補上了一句，「還有一隻……特級。」

「你們……你們……」楚雲秀盡力維持自己的平靜，但語氣仍是聽出掩不住的驚訝，「不……整個嘉世是怎麼撐過這次的琉獸潮？」

她的話並非是因為看低嘉世，而是，從來沒有哪一次的獸潮，會在同一個區界裡出現超過百隻的高階琉獸。

高階琉獸的體型不定，牠不一定是一波琉獸群裡體積最大的，但擁有的能力、和其皮膚的硬度卻比其他琉獸要強上一倍不止。

有些還能吐出火球或雷電等功擊，甚至能將肌膚硬化到連普通刀槍都傷不了分毫，還必需動用到特殊的武器才能將其確切殺死，每次對付這種琉獸都得耗上千百人力。

這類琉獸被聯盟列為了特級，雖然不好對付，但慶幸牠出現的頻率不高，三、五年才會出現一隻，否則人類的滅亡怕是得提前不少。

以琉獸這種生物的組織來看，一隻高階琉獸下頭通常會領著幾隻中階琉獸與百來隻低階，人們將這稱為一個Group。

人類依據與琉獸爭戰了數百年的經驗，得出了一個定律。在一定的區域範圍內，只會有一隻高階琉獸，若將其殺死，其餘的中低階便會群龍無首一般，毫無章法的四散，或許退走，也或許去找附近的另一頭高階琉獸，說不準。

不過通常這種時候就是一個區域的緩衝期，或長或短不一定，但直到下一隻領頭的高階出現之前，是所有兵將能喘口氣的時間。

也就是說，一隻高階領著的Group，就相當於一波獸潮。一個區界每天至多迎來二到三隻高階，也就是兩波的獸潮。除去偶爾出現的特階，正常算下來，每回琉獸潮期，每個區界會出現六十至九十隻不等的高階琉獸。

基本上，到九十已經算是多的了，幾乎可以想像嘉世這次獸潮入侵了兩百來隻會是何等慘況。

「我去！」黃少天從椅子上跳起來，把他懷裡的那隻郊狼給嚇得跑回了自家主人身邊，「一隻特階加兩百隻高階！？嘉世沒被踏平已經不是奇蹟了！那是神蹟！他們一整個區看著也就孫翔能有一戰之力，這回最多還加個小事情你，就算老葉和蘇家兄妹都還在，遇上這情況大概也好不到哪兒去。這是要滅區的節奏啊！怪不得嘉世這麼慘！」

「黃少，你也別說得像是嘉世其他人都像廢物沒能力一樣。」江波濤雖說也看不慣嘉世，但不能否認其中還是有能者。

他跟著周澤楷也沒少去嘉世，至少還知道葉秋曾經教過的一個徒弟就不錯，叫邱非的那個，只可惜年紀太小了些，還沒成年。

「難道不是？」黃少天拍了下桌子憤恨地說，「要是有能人他們能放著葉秋一個人單幹高階琉獸？那回要不是有本劍聖剛好留在了嘉世，還非要和他一起，我看他不用等什麼狗屁暗渦，早八百年前就被自己人給害……」

「少天。」喻文州猛地出言打斷他，「講重點。」

其實也沒什麼重點可講，喻文州也不過是提醒講得上頭的黃少天一下，周澤楷也在場。

黃少天確實是講得激動到忘了周澤楷就在他斜後方，自家嚮導這麼一提醒他才趕緊閉嘴，咳了幾聲，回頭對周澤楷道歉。

「抱歉，周隊，不是故意提起。」

那頭周澤楷連頭都沒抬，只淡淡嗯了一聲說沒事。

如此異常的琉獸潮只發生在嘉世，也慶幸只在嘉世……雖然這麼說不好聽，但如果二十一個區都湧來這種規模的獸群，怕是……

雖然肖時欽在到達中央區的時候，已經猜到其他區並沒有遭受到像嘉世那樣的攻擊，但也是在進入會議室之後，看到各區的災損與死傷人數，才肯定這次的獸潮十分針對嘉世。

「獸潮退去前一天……十幾個Group一起湧進了中心區，包括那隻特階。」

十幾個Group換句話說也就是有十幾隻高階琉獸同時出現，楚雲秀聽到這數字直接刷白了臉，「從來也沒聽說、沒見過……兩隻以上的高階聚在一起，怎麼會？」

「是啊，從來沒有，但我卻親眼看見了。那大概是我這輩子……第一次確確實實體會到什麼叫──絕望。」肖時欽抹了抹臉，不是挺想回憶當他看見那十幾隻高階琉獸齊齊出現在中心區各處時的心情，說實話，他差點連戰鬥的意志都沒了。

肖時欽自嘲一笑道，「我真的以為我死定了。」

確實，若不是獸潮退去，別說肖時欽和孫翔兩人肯定得折在嘉世，怕是那群琉獸再多待個半天，整個嘉世都不會有半個活人。

眾人沉默不語，韓文清掃了眼所有人的表情，最後定在肖時欽臉上，「那隻特階呢？殺掉了？」

肖時欽搖頭，「根本殺不掉……包括那十幾隻高階，大家都只是去送命而已。」

「沒殺成？」王杰希不解，「那你們……」

「我們還能活著，是因為……」肖時欽緊皺眉頭，緊了緊自己的拳頭，「因為牠們自己退出區界。」

「怎麼可能！？嘉世還這麼多食……」驚覺用詞不當，黃少天趕忙改口，「還這麼多人！牠們怎麼可能放著不吃拍拍屁股就走？難不成還能是吃飽了？」

「確實不可能。」肖時欽道，「但……牠們就是如此突然地自動離開了，而且，很奇怪。」

那種感覺就像是你原本已經認命地等著敵人給你最後一擊，可對方卻又不知為何停下了攻勢，什麼也不說就轉身離開一樣。

「我們人類對於琉獸潮、甚至琉獸這種生物，這數百年來，或許……有某種程度上的錯誤認知。」肖時欽邊回想著當時的情景，邊分析著，「最後那一批獸衝進嘉世的時候是正午，那時候太過混亂，沒注意。但現在仔細回想才發現，當時，整個嘉世中心也就剩那十幾隻高階，跟數十隻中階，還看得到的低階，基本就剩被擊倒在地上的。到入夜之前，那些中階的數量也慢慢減少。」

因為所有人的心思都被迫放到了高階和那隻特階上，混亂又危及的時刻，根本沒人有空在乎那幾些中階和低階是什麼就已經離開嘉世了。

「我和孫隊一直在想辦法對付那隻特階。」肖時欽道，「其實我們都沒覺得自己能活著挺過這回琉獸潮了。但是當孫隊賭命似地將却邪往那特階身上招呼時，卻……揮了個空。」

「啊？揮空？」黃少天奇道，「是孫二翔筋疲力竭的失了準頭？還是那隻特階特別會閃躲啊？」

「都不是。」肖時欽搖頭道，「是牠跑了。不知為何，牠停下所有的攻擊，轉身往區界外衝。不只那隻特階，包括其他正在吃人、或是正在衝撞光石塔的高階，都像是說好了一樣，在同一個時間停止了攻擊，不管不顧地離開區界，速度很快，就像是……在逃命一樣……」

過去數百年來的琉獸潮，從來沒有像這回的嘉世一樣，被侵入到這麼深的地步，也沒有那麼多的高階，更沒有像肖時欽說的那般具有目的性。

從過往人類的角度來看，這群琉獸就像是一般的野獸，在進入冬眠期前或是剛從冬眠期出來的這兩個時間點，不管不顧地衝進一般時候不會進入的區界吃人，等吃完了、吃飽了就離開，如此而已。也是因為這樣，千百年下來全人類才會認為琉獸潮是因為野獸的進食習性才造成的，這樣刻板的印象卻讓所有的人類都忽略了藏在這些細節裡最重要的事。

直到這次在嘉世發生了異常，推翻了過去所認為的不可能，所以肖時欽才會說人們對於獸潮的認知有錯誤。

只是，是什麼樣的錯誤，而這些錯誤又該如何去應付和針對……目前仍一無所知。

室內又再度陷入沉默，因為這過於駭人又顛覆他們認知的事，每個人的腦子都是亂的。他們極需要冷靜下來梳理梳理，也能明白這樣大的事情，為何肖時欽不在剛剛的會議上提出了。

整個會議可不只他們幾個見慣了琉獸的正、副隊長，更有守在區界中心的沒有上過戰場的區界長、幾位上了年紀的長官、更有心臟不是挺好的最高主席，他們早就因為這次琉獸潮史無前例的慘況而操碎了心，怕是肖時欽再把這事一說，整個聯盟就得亂了。

「我覺得……我得緩緩。」楚雲秀扶著自己額頭，目光有點茫然，纖長的手指隨意朝著喻文州、王杰希等人的方向比劃了下，「你們幾個心髒的戰術組，誰來把所有事情梳理一下？我頭疼。」

上場爭戰的，誰還不懂一、兩個基本戰術，但要把這些戰術玩出些花樣來，那就還得看個人的腦子了。在場玩得起戰術的，也就喻文州、肖時欽和王杰希三個。

肖時欽剛把這些事說完，估計自己都還沒完全理清。而王杰希自知在這方面略遜喻文州，因此楚雲秀話才說完，所有人就把目光都放到了喻文州身上。

這種梳理的事喻文州也挺習慣了，拿出智能儀，在上頭比畫了幾下，「主要異常的有幾點。」他邊說邊把畫面立體投影出來，「首先是同時間在一個區域裡出現了多數的Group，導致獸潮期間出現高達兩百的高階琉獸及一隻特階，並且只針對嘉世；再者是，牠們並不同以往只單純的想進食，而是具有目的性，而這個目標就是攻擊嘉世區界內的五座光石塔，其攻擊光石塔的目的目前不明。最後是獸潮的退去，如果牠們真是像人類所以為的只為進食，但再怎麼樣，也不該會是像逃命一樣地離開。」

「嗯。」肖時欽點頭道，「這是我覺得最異常的，牠們的動作十分一致，一致到就像是同一時間，有什麼會危害牠們的東西要逼進似的。」

王杰希問，「那是發生在何時？」

「最後一日的……午夜左右吧。」確切時間肖時欽不記得，但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已是凌晨時分。

「午夜，那就是跨了一日。」韓文清看著喻文州問，「會有關？」

「不無可能。」喻文州整理著所有資訊，也向肖時欽要了些照片，若不是因為後者的錄影功能在戰鬥時被撞壞，他倒是挺想要個錄影檔。

黃少天看著喻文州放上去的照片面露疑惑，尤其是最後幾張，「我怎麼看著……覺得牠們像是在躲什麼啊？牠們有什麼需要躲的？基本上牠們在這顆星球上幾乎要稱王了吧？若不是光石的存在早就……」

「光石！」王杰希突然喊了一聲打斷他，「牠們怕的，就只有守護光石，和光石散發出來的琉光！」

「會不會……牠們遠比我們所以為的，還要害怕這些琉光？」許斌走到黃少天附近，一起盯著那些照片摸了摸自己下巴。

「如果真那麼怕，又為何硬要闖入區界？」李華提出疑點，「難道真就為了吃？不太可能吧？」

江波濤看了一眼自家那不太參與討論的隊長，想了想道，「或許真不是為了吃？至少……這次闖進嘉世裡的琉獸，不少都衝著光石塔去的不是？」

肖時欽嗯了一聲，「我也認為，牠們入區界並非單純的只為了吃。先假設牠們真的比我們想像的還要懼怕光石，但是既然如此懼怕，又為何非要在春初秋末的時候硬闖區界？如果只是為了裹腹，區界之外、甚至人類到不了的地方，都還有許多生物，退一萬步說，若牠們真的想吃人類好了，二十一個區界之外，都還有零零落落的村莊小鎮，又為什麼偏偏執著於區界內的人類？」

據長期巡視區界外的那些士兵們觀察，琉獸潮期之外的時間，這群琉獸並非一直都是成群結隊的行動，更多時候是單獨或兩、三隻同種類的一起，也不是非人類不吃，只是看起來興致沒這麼高而已。

「並非硬闖。」一直不說話的周澤楷終於是開口說了這麼一句，所有人立時都將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只看他緩緩抬起眼，黑色的眸子有如一汪深潭，深不見底。「牠們懼怕琉光，不會闖。」

「啊？不會闖？」黃少天轉向他道，「周澤楷你說夢話呢，數百年來的琉獸潮不都闖給你看了？難道還能是光石在那兩個時期寬容了一把、還是可憐牠們沒飯吃了放牠們進來？說笑……」

黃少天突然說不下去了，因為周澤楷那雙眼正定定地看著他，彷彿在肯定他的話一樣。

「周隊長、周將軍……你別看著我不說話啊……」黃少天嚥了嚥口水，「我就這麼隨口一說，你千萬別說我這烏鴉嘴是說中了事實！快否定我！快啊！」

周澤楷倒是否定他了，「光石不會寬容，也不會容許。」

但黃少天還沒鬆口氣，周澤楷便又當頭澆了他一盆冷水。

「但是……它會變弱。」

一室幾個人又都沉默了，韓文清算是其中最鎮定的，只震驚了片刻就直問周澤楷，「是葉秋跟你說的？」

「不。」周澤楷搖頭，淡淡道，「我，感覺得到。」

那塊守護人類的光石，它周身所散出的琉光、它擁有的力量，周澤楷其實都能感覺到。

「你感覺得到？真不是葉秋對你說了什麼？你不是他哨兵嗎？」

周澤楷搖頭，「他，什麼都沒說。」

光石的事，除了在嘉世的主光石塔前，葉修多說了一句關於光壁的事之外，其他的，從沒對周澤楷多說一字半句。他知道的，一直都與旁人相同，並沒有因為自己是葉修的哨兵而知道得多一點。

「那麼……周隊。」喻文州問，「你感受到了光石什麼樣的變化？」

「春初秋末，琉光會減弱，算是……固定的周期。」周澤楷十分難得地說了對他來說，並不短的話，「一直都是如此。」

「這段時間與琉獸潮期吻合……」喻文州微微縮了縮瞳孔，問周澤楷，「一直都是這樣？」

「嗯。」周澤楷點頭肯定道，「一直。」

「所以，光石力量的衰退，才是造成琉獸潮的真正主因？」王杰希問。

周澤楷淡淡道，「我猜測，是的。」

「也就是說……」肖時欽重重吐了口氣道，「不只對琉獸、獸潮的認知有誤，我們人類連守護著我們的光石都沒搞懂過。」

「……雖然這不是一個好消息，但很多事也能說得清了。」楚雲秀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只覺得越聽頭越疼。

「那麼，近年來潮期的提前和延長，是不是也變相代表著……」王杰希雙手抱胸，臉色十分不好地問周澤楷，「光石的力量每年都在減弱？」

周澤楷再次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其實……每年都會弱上一些，只是，不明顯。」因為不明顯，所以對於琉獸潮也就不會造成變化，是以人類才沒有察覺，「直到……」

「直到葉秋死去？」韓文清冷冷地接過了話。

這回周澤楷沒有點頭，也沒有回話，只是默默垂下了眼。

誰也沒想到，他們這些人湊在一起分析嘉世的情況，卻在無意間探到了一個從來都沒人發現過的真相。

他們不想相信，但發生在各個區界的慘況，和差點被滅區的嘉世，卻又讓他們不得不信。

守護光石的力量，真的在減弱，而他們所在的世界、得以生存的地域，正一步步地走向滅亡，甚至逐漸有失控的趨勢。

「我們對於守護光石……知道的還是太少。」喻文州捏著眉心，也感到了些許頭疼，「或許馮主席沒說錯，葉秋……說不定真能救世。」

若是他真的知道守護光石、知道這個世界正在發生的一切，究竟是因何而造成的……

只可惜，這個能救世的人，卻已經不在了。

「現在說這些無濟於事。」韓文清環胸走到肖時欽投射出來的照片之前，「如果他不在了我們就什麼都做不成，人類早就滅亡了。就算做不到，我們也要試著去做。」男人一雙凌厲的眼看向周澤楷，「你不也正是如此，才會留在『這裡』？」

周澤楷抬眼，不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其實並沒有韓文清想得那樣品德高尚，他之所以還在『這裡』，還在這個世界上活著，只是因為葉修要他活下去，因為葉修覺得只有他活下去，人類才有希望。

如果這是葉修對他抱有的期望，那麼，他會盡力完成，盡力去救這個……他並不知道該怎麼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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